她盯着时霁的双眼,一字一句开口道:“时霁啊,你-是-不-是-怕-黑?”
她说得极慢,语气笃定,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语调微微上扬,还带着几分兴味。
洞里虽黑,但他能清楚感受到许幻竹目光的注视,感受到她忍着笑的这种类似捉弄的行为,他缓缓闭上了眼,慢慢吐出一口气,也不松手,也不回话,便如一只被猎人牢牢攥住的猎物一般,僵直了脖子,做着最后的抗争。
许幻竹看他这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露出一副‘终于叫我发现你的弱点了’的得意表情,十分肯定道:“你果然是怕黑啊。”
“那既然徒弟这么怕黑,为师自然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
她往后退了退,缓缓坐下,衣角扫到他突然空落的手掌,声音中的调笑意味十足。
她后来又说了许多。
时霁认命一般地缓缓收拢手掌,便是不去看她,也该想象得到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他的确是有些怕黑,大概是因为从前在时家过于顽劣,所以三不五时地被时谦罚去祠堂或是后山跪着。
那时候整夜整夜地呆在那儿,长夜寂寂,无人说话,他起初只是有些不喜欢那般被落下的烦闷滋味。
真正对这无边暗色生出恐惧与心魔,还是诛魔台上那一晚。
他侧过眼去,许幻竹说得累了,已靠在洞壁上睡了过去,耳边响起她浅浅的呼吸声。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她的方向挪近了一寸,肩膀轻轻挨着,一只手捞起她垂散在地上的袖摆,紧紧地攥在手里……
岩洞外的积了有些高的雪块落在地上,发出轻缓又柔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