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景洵呆滞地抬眸看了一眼,原来是殷城主,对方被绳索捆绑,满身刀伤血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他是杀进来的吗,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自己如今这副衣衫不整的羞耻模样,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你的老相好来了,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也不问个好?”

花砾昨夜刚打探过,景洵这五年来都躲藏在寒城,被城主殷迟收留着。殷迟原本是南元帝座下的高官,当年南元帝和政南王争夺皇位,殷迟被迫在关键时刻倒戈,云政南也因此饶了他一命,不过并没有像南元那样重用他,而是将他贬到这北蛮之地做城主,不闻不问。

当年景洵带着孩子辗转数地,在机缘巧合中来到了寒城。落魄的殷迟,收留了同样落魄的景洵。两人年龄相仿,都有过一段被骗的情感经历,也有许多共同话题……他们视彼此为知己,相处十分融洽。

“你……”殷迟欲言又止,他能猜到景洵经历了什么,很后悔将对方独自留在这里,于是愤然冲花砾道:“放了他,我做人质!”

“放了他?你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花砾坐回床边,戏谑地勾住景洵的肩膀,殷迟又厉声呵斥道:“别碰他!拿开你的脏手!”

花砾偏不,还故意用手指捋了捋景洵凌乱的长发,“这位是当今帝王念念不忘的爱妻,却在你身边藏匿五年,还被你一个破城主占了,你说要是给帝王知道了,是会把你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景公子……不是你说的那样!”

“殷城主不必和他争辩,此人思想龌龊,看什么都脏。”

“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五年,说是清白的谁会信?难道他云政南会信?寒城主当真是坐怀不乱,看着这人荡丨妇般的身子,竟丝毫不动心的?”花砾说着使坏一扯,拽下了景洵肩头的衣物。

“你做什么!”殷迟慌忙避开视线,生怕亵渎了对方。

景洵淡漠地披上衣物,自己和殷迟彼此关照,相互信任,但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殷迟待人恭敬,别说染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阴阳身。

“殷城主,我曾告诉你我姓景,这话确实没有骗你。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李鹤汀,当年你为南元效命时,多少也听说过吧?”

殷迟怔怔点头,思绪混乱,他渐渐意识到,阿钰并不是景洵和其他女人所生,而是景洵自己生的,而且很可能是皇族后裔。

“我真的很感激你,不惜性命也要来这里救我,但叛贼不可能放了我,更不会换人质,害你来这里枉送性命,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是你先救的我,我今日就是还你一命,也是值得的!”

花砾嗤之以鼻,“好一个郎情妾意!给云政南听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景洵心里烦乱不堪,此刻他倒真希望云屹发现自己还活着,然后用那无可匹敌的帝王之掌,将花砾和这里所有余孽都碾成灰烬!

“这人究竟哪里好了,你居然愿意跟他待五年?”花砾越看殷迟越觉得不顺眼,猝然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接着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你别打他,有什么火冲我来!”景洵连忙下床阻拦,但身下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又让他双腿发软,颓然扑倒了下来。

殷迟本就遍体鳞伤,又被捆绑着双手,毫无还击之力,顿时被花砾踹得连连吐血。景洵爬过去,抱住花砾的小腿道:“别打了,求你住手!再打下去他真的没命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乖乖照做……”

花砾越听这话就越来气,他一脚甩开景洵,对着殷迟往死里踢。眼看殷迟口鼻溢血,气息奄奄,景洵急切地大喊道:“你就是在撒气!我知道你是气我,你气我背叛,气我甘愿给云政南生孩子。那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我也可以为你生孩子,我甘愿于你身下承欢!”

“你说什么?”花砾难以置信地盯着景洵,景洵强忍耻辱道:“只要你放殷城主一命,我就陪你彻夜欢愉,直到怀上你的种为止。”

“不!别,咳咳……”殷迟呕血不止,眼前一黑晕死了过去。

花砾脸色阴寒,一脚把殷迟踹到门边,让属下将其拖走。景洵揪心地看着,当花砾转身走过来时,他又吓得不停后退,直到瑟缩在角落里。

“如果这话是真心的,我当真就舍不得杀你了。”花砾用脚尖撂起刀,将刀锋对准景洵,“很遗憾,你在撒谎,你心不甘情不愿,和我在一起你生不如死。那不如,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一个了断?”

“那你杀,你杀啊!”景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想着阿钰还在家等着自己,想着那对被自己狠心抛弃多年的父子,泪水决了堤……刀锋迟迟没有落下来,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花砾已经不在房内了。

花砾提着刀独立在风雪中,神色癫狂扭曲,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名属下匆匆赶过来报信道:“他们真的送了十万两黄金过来!”

他纳闷地赶去峡谷入口,只见兵卫们抬了几个大箱过来,他开箱一验,居然是真金,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他派人把半死不活的殷迟扔出去交差,但那些兵卫却不肯走,坚持说还差一个人质。

“那就不管了,随便他们闹,反正他们也没几个兵。”

花砾刚交代下去,几名属下又慌张赶过来道:“首领不好了!有个白头发的人杀进来了,简直生猛如虎,我们挡不住啊!”

“哦?”花砾转目望向动乱处,那边惨叫迭声,众人被打得四散横飞。转瞬的功夫,一道黑影就杀到了两丈开外。那人白发胜雪,眼神冷冽,手中银枪急速飞掠,光华万千,快得连残影都不剩。

“我要阿钰的爹,请你交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