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后悔,后悔没拦住他,他不该是你的!”秦子煜脖颈处青筋直冒,他看过电视报道,当时他正在办公,握住杯子的手在发抖,现场记者说‘死者已烧焦,正在提取有效DNA’。方焕当天还在约会,绯闻传得好不热闹,亏得秦子煜以前觉得他还有真心,如今来看,真是狼心狗肺。
方焕的忍耐同样达到极限:“我跟他怎样,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他揉熄烟头,毫不客气挥手:“送客。”徐从龙在一旁看着,脸色很沉。
好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方焕跟覃志钊彻底决裂。
方焕要手刃他二哥,覃志钊只是其中一枚棋子,用完即弃,但显然方焕这盘棋还没下完。
股市早上九点开始交易,第二天,方氏集团的股价开始回归正常值,但另一支不起眼的股票开始暴跌。方焕本来就是学这个的,要不是以前父亲经常约束他,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不整死方亦峥,方焕心里怎能舒坦。
截止到当天下午三点,方亦峥凭空蒸发了80%资产,还有一部分,方焕等着他来求情。
徐从龙的人还在外面找,方焕几天未合眼,身体疲倦到极致,吃了安眠药才能入睡。他睡了十多个小时,再醒来时,天色昏沉沉的,他下意识喊:“珍珍。”
覃珍珍进来,‘欸’了一声。
“股市走势如何?”方焕请她盯住资金运作,除去专业领域技能,他需要一个自己人跟盘。
“对方最高点是689,昨晚只有80,股价跌了88.3%,快停盘了。”珍珍说。
撕扯到这个地步,是方亦峥完全没意料到的,果然,当天傍晚方亦峥就来跟方焕谈条件了,说如果他还想找到母亲白亚婕,现在就收手。
“我要见她本人。” 方焕忍无可忍。
“要见她很容易,后天慈善晚会你会见到她,但我希望你能收手,”方亦峥不以为意地笑:“失去左膀右臂是不是很难受,你说覃志钊烧死前,会不会好奇为什么没人救他,我还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去方家大吵大闹,方焕,我亲爱的弟弟,跟我斗,你没有好下场——”
方焕不想听,直接挂了电话。
徐从龙跟方焕说了什么,方焕抬起红肿的眼睛:“去医院。”
董事长状况很不好,正常来讲,即使有基础病,也不至于用完药以后迟迟醒不来。方焕站在病床前,听着主治医生建议:“有没有比较熟悉他的人,跟他说说话,唤起他的意识。”
比较熟悉的人,谁。方焕想不出来。
父亲常年忙于工作,即使有了第四任太太——最年轻那一位,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好,但他对方焕宠爱有佳。方焕很小的时候,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氛围,父亲是火,热烈燃烧,他要什么,父亲就给什么。但父亲见了母亲白亚婕,就冷冰冰的,就算跟她说话,也充满指责。
小时候,父亲会长久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晚年以后,除了医生,还有谁跟父亲更熟悉一点。
方焕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握住父亲的手,话是对徐从龙说的:“今天白天,谁来过病房。”
徐从龙答:“没有,董事长中途醒了一会儿,问饭盒怎么不见了。”
饭盒,方焕想起来了,是那天早上姆妈带来的饭盒。
父亲在等姆妈,等不到,就不愿意醒了。
等待比预料中煎熬,方焕几天未合眼,他醒来后天还是昏沉沉的。他住在酒店,就等着方亦峥出现。
房间里有轻微的脚步声,方焕起身,往床头柜上探了探,“开灯了吗,怎么这么黑。”
珍珍说:“开了,都亮着。”
方焕怔怔地坐在床边,额前冒着虚汗,竭力冷静下来:“珍珍,除了你,其他人都出去。”
“好。”覃珍珍起身,轻声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屋子彻底安静下来,最后她坐到方焕面前,听见方焕一字一顿地说:“珍珍,我看不见了。”他看什么东西都很模糊。
覃珍珍在香港念的金融专业,早年颠沛的生活让她早熟,也让她无比坚韧,她猜他是突发性失明,声音颤抖:“刚刚没开灯,现在才开了。”免得引起有人怀疑,她接着问,“你能起来吗。”
“可以。”方焕坐起身,“我想洗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