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从大楼里散开,有握手告别的家长,西装革履的,还说下次再聚,孩子们跟随各自的父母上车。覃志钊留意到方帧霖,听见他说:“等等阿焕,他去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方先生的手机在响,他便坐在花园的排椅上讲电话,还抬手示意覃志钊赶紧去找方焕。覃志钊点头,朝大厅走去。
这个地方是个山庄,专供休闲娱乐,一楼多半是棋牌室和桌游间,二楼供餐饮,有大厅也有包间。问了服务生,覃志钊才知道今天的聚餐定了大包间,洗手间就在旁边,方焕应该走不远。
但是挨个敲门,统统无人回应。
方先生的电话打过来,问他有没有找到方焕。
覃志钊说:“不在洗手间,我去别的地方找一找。”他疾步下楼梯,找前台借了手电筒,又让物业将园子里的路灯都打开。方焕的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覃志钊不自觉提高警惕。
十来分钟后,经保安一同寻找,才发现方焕的书包在后花园。
为了不惊动方先生,覃志钊独自找过去。
书包的确是地上,豁开一个口子,像是谁匆忙从里面掏了什么东西一样,覃志钊心里一紧,边喊方焕的名字,边用手电筒照亮四周,结果头顶飘出一个声音叫他小声点,还说‘嘘——嘘——’
覃志钊真的很无语——
他急得汗涔涔的,生怕方焕出现任何意外,结果他爬到树上去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爬到树上去的,整个人趴在枝丫上,后脚踩着树的主干。
“赶紧下来。”覃志钊松了松领带,觉得很热。
方焕抱着树枝,十分为难:“太高了,我下不去。”
“那你是怎样上去的?”换了是覃忠,覃志钊肯定是一顿打。
见方焕支支吾吾不肯回答,覃志钊说:“那行,我去借个梯子。”
“不许借梯子!”方焕说借了梯子就被他爸爸知道了,回去肯定要挨霉。
覃志钊闭了闭眼,先把地上的书包收拾好,张开双臂,抬了抬手臂,示意方焕自己跳下来。
“你要接准了。”
“往这边来一点,左边左边,哎呀,不对,再往右。”
覃志钊按他说的办,最后实在受不了:“你到底下不下来?”
“你凶什么凶——”方焕很郁闷,跟狼来了一样,不停地说‘我要下来了’、‘我要下来了’,就是没有勇气往下跳。可是一横心他又跳了,谁知覃志钊收回手臂。
“覃志钊!你混蛋!啊——”
覃志钊看见一件白色的衣衫在半空中微微发鼓。一个从天跌落的少年。
还有一张因为极度害怕而拧在一起的脸庞,被接住的那一刻,他又缓慢地睁开眼,眉眼舒展开来,鬓角带着汗珠,手臂虚虚地挂在覃志钊脖颈处,呼吸很烫。
四目相对,他注意到方焕的眼睛,不自觉停留了片刻,晚餐时他觉得秦子煜有似曾相识之感,可是追根溯源,这份熟悉感源自在方焕身上。就像现在这样,覃志钊下意识笑了。
方焕挂在覃志钊身上不肯下来,鼻子还动了动:“你去哪里了,身上怎么有糕点香?”
第21章 不准来
“一间小店。”覃志钊放他下来,想说还打包了一些要不要尝,又觉得方焕应该不会喜欢,遂没有继续往下说。谁知方焕嗅觉灵敏,一上车就闻到很淡的甜香,兀自拆开包装盒。
方先生坐在后排,问方焕刚刚去了哪里,怎么半天找不到人。
昏暗中,方焕坐在副驾驶室,手里还拿着胶东西饼,腮帮子鼓鼓的,下意识地用力吞咽着,然后瞟了一眼覃志钊,心里有点紧张。
果然,覃志钊的回答滴水不漏,只说方焕觉得屋子里闷,在后花园转了转,没留意时间有些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