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覃志钊说。
方焕这才扬起嘴角,有点得意,又有点腼腆:“那你叫一声。”
覃志钊看着他。叫不出口。
“叫啊。”
门外有人说话:“怎么没有弹琴。”
是母亲的声音,方焕眉毛微皱,方才短暂的舒展情绪顿时收敛起来,语气间略带焦急,压低声音:“你叫一声啊,听我说,真的很简单,波——波——”他嘟起嘴说话的样子特别像金鱼。
覃志钊咽了咽口水,十分艰难地起身,心想合同上没说要当姆妈啊。有事说事,不要撒娇嘛。
白亚婕恰好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我进来了?”
方焕立刻凑了近些,眼巴巴地望着覃志钊:“快点嘛。”他期待又央求道。
“波爷。”覃志钊当机立断。
一瞬间,方焕的脸涨得比荔枝皮还要红,如果果核没有吐,他恨不得‘突’一下吐到覃志钊脸上,丢人——丢死人,真像把覃志钊吊起来毒打一顿。
中文老师教:玉不琢不成器。
后一句是什么方焕不记得,有个意思跟覃志钊差不多——朽木疙瘩!
白亚婕推开门,以为覃志钊管方焕练琴,俩人吵了一架,又见桌上一堆荔枝皮,遂看向覃志钊:“你不要总顺着他的意,”说着,她朝方焕走去,将儿子推到钢琴前坐着:“练琴。”
覃志钊终于得了空隙出去。
可是等他下了楼,一阵重低音的琴音传来,叮铃咚咚,愤怒之意简直跃然而出。
覃志钊对天发誓,他越来越搞不懂这份工作,以前方焕不像现在阴晴不定。之前他放着好好儿的查理不要,非要自己当差,现在顺着他的意,又不敢轻易冒犯他。
你死定了,方焕愤懑地弹奏钢琴。
反正覃志钊是方焕的贴身保镖,除非是家人必须参与的场合,其他活动都可由覃志钊陪伴。很快,机会就来了,学校里有棒球比赛,也不是什么重量级比赛,班与班之间的友谊赛。
方焕之前借口身体原因,总是推脱不去。
他的确不能剧烈运动,但护卫员的位置对他来说刚刚好。
一是少年们的力度不至于过大,二来他其实也喜欢凑热闹,就是懒。练习正式开始时,覃志钊才找到橄榄球球场,是块长方形草地。他坐在不远处的观众排椅上,天高云阔,球场是清一色的少年人,个个充满活力又纤瘦,唯有一个小胖子好像是后卫。
方焕在哪里他并不知,主要是方焕没告诉他,再来,少年们都头戴防护头盔,身穿护具,只以蓝色和橘色队服做以区分。覃志钊数了一下,每队大概十五个人,也就是30个祖宗。
方焕在覃志钊心里算一个祖宗,30个祖宗一起玩就比较有意思了。
开球以后,人群逐渐散开,覃志钊对橄榄球不太了解,瞧了半天才知道将球踢进球门柱之间会得分。为了看清场地,他特意走到离球场很近的边缘位置,这才看到草坪上画了很多线,线中间依次写着10到50的数字。
新一轮抢球开始,有个少年攻球特别厉害,他的队友同样极其配合,传球——掩护——再传球,每传一次,场上都要沸腾一声,蓝衣少年球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奔去。在追逐过程中,不断有人扑上去,整个画面看起来紧张又危险,因为真的有人不惜摔倒也要拦住。
但这颗球始终紧紧地被抱在怀里,护球的人看起来个子适中,很瘦,他倒也没有奔跑得很快,只是动作十分灵活,每次都能顺利逃脱围剿。现场光裁判就有七个,只有一个裁判穿得与其他不同,覃志钊猜他一定是主裁判。
中场休息时,方焕拆下头盔,覃志钊这才辨认出他,记住他是蓝队‘12’号球员。
12号……
覃志钊仔细回忆着,不太确定刚才护球的那个人是不是12号。
有人在喝水,也有人去了洗手间,待球员们再次集齐时,已经全部穿戴好护具。
这次覃志钊观赛更多了针对性,目光始终围绕着12号,但下半场12号像是体力不支一样,中途贯穿全场奔跑时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摔倒,覃志钊下意识地跟上去,心揪成一团,大声朝裁判喊:“stop!stop!”
这里是国际中学,紧急时刻,英文比中文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