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语音抗声道。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却恰好把他们遮挡了。
他本来是想多谢章璇相救之恩的,要不是为了章璇安危,他刚才在蔡京已下令释放唐宝牛、方恨少及劫囚群豪之后,就想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格杀蔡京这个祸国殃民的奸雄再说:若能,则能为民除一大害;若不能,最多身死当堂。
可是王小石不能。
他不是个让朋友因他或为他而牺牲的人。
他不能把章璇牺牲掉。
所以他只好强忍下来。
甚至不能快意地痛快地杀出这耗尽民脂民膏的蔡京府邸。
他本来也想好好地谢一谢章璇,但他看这女子,忽而笑,忽而泣,动辄怨人,动辄不悦,他反而把谢意吞回肚子里去了,很想说些硬话。
这一来,反惹得章璇跺足、蹙屑(但眼儿仍媚,就算是忿忿时也睁不大)、叉腰(叉腰的动作对女人而言就像是位大家闺秀却忽然成了八婆,但这女子这样一叉腰却叉出了一种舞蹈般的拧腰折柳的风姿)、叱道:
“原来你感激我的,就是这句话!”她竟悲从中来,又珠泪盈眶,“你说我不讲理?!”
她又想哭了。
忽然一阵风过。
她身后的花树,哗啦啦地落了一片花雨,翻笑成红雪,纷纷落在坡上、瓦上、垣上、地上、坡上。
王小石和她的衣上、发上、肩上。
仿佛心上也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