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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酒楼的酒菜虽是贵了些,但我们的成本也十分高昂,有些东西都是叫人从南边送过来的,需要大量人力,这是一笔耗费,客人点的酒菜里还包含了听曲观舞的耗费,若不贵一些,哪里能支付艺工的酬劳?我们也不做清苦百姓的生意,来的都是一些不缺钱的富贵之人,我们的酒菜价格若是低了,他们还觉得有失身份,不愿意进店开销呢。我真没挣多少钱,不过是勉强养家糊口罢了,大人你也别觉得我再扯谎,我们酒楼每一笔开销都是记在账本上的,不会有假。”

红袖对物价这事还不是太担心,她担心的是贿赂官员这一项罪名,李市丞被罢了官职,想必他一定把什么都招了,她是逃不过去了,她一咬牙继续道:

“我只是一破做生意的,无权无势,我也想好好做生意,但市司的人不让啊,他们为了钱财不折手段地让你对他们低眉折腰,你敢有傲骨,他们就用手上的权力打断你的傲骨,若个个似大人你这般高风亮节,刚正不阿,我便不用去贿赂他们以寻求庇护了。说到底,这世道清不清明,还在于大人你们这些国家栋梁,我们这些身卑位贱的人只是被裹挟其中,随波逐流罢了。”

楚云容耐心地倾听着,注视着她的目光似月夜下的湖,温柔又幽邃,待她言罢,他微笑出声:“红袖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在下佩服。”

红袖说了那么多,他却油盐不进,不由得感到口干舌燥,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待看到空了的杯底,她瞬间像是吞了一堆苍蝇似的,她放下茶杯,克制着心底烦躁,她定定地注视着他,眼底媚意盎然,声音柔软下去,“大人,要怎样您才肯放我一马呢?”红袖猜测他对她应该有所图谋,一堆公务等着他去处理的人该没那么闲专门跑来和她聊些有的没的。

楚云容凝望着她我见犹怜的姿态,沉默片刻,“你为了钱财,与吴大人算计在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天?”他语调轻松,唇含浅笑,仿佛在与她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红袖唇角淡淡的媚笑僵住,渐渐敛去,最终面部亦变得僵硬起来。两人目光安静地对峙了片刻,红袖开了口:“你都知道了……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一弱女子,没权没势,拿什么与吴大人抗衡,我若是不答应他,他就要杀了我。若大人你拿身份压我,威胁要取我性命,我也会替大人您办事。任何的事。”最后几个字她咬得很重,眼神语气隐隐透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末了眸中又流露出一丝哀怨,“大人,我只是一市井小民,没有宁死不屈的勇气,我怕死,想安稳的活着,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这些大人都别找上我,让我安安静静过着属于我的小日子。”

这女人的话真真假假,让人无从深究,她太擅长将自己摆在弱势受害的位置,楚云容意识到与她谈论这些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长身而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才抬眸看向她,忽然开口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红袖本以为他要走,不想劈头地来了这么句话,不禁一怔,自己好说歹说了这么多,他竟然一点不为所动,反而悠然地问了一无关紧要的问题,她眼底的怨气变得真实起来,睡都睡过了,他竟然忘了她,红袖很想告诉他事实真相,看看这脸上除了从容微笑就没有旁的表情的男人会是什么反应,但内心不知怎的,突然找回了失去多年的骄傲自尊,这份骄傲自尊不允许她与他相认,于是她一掠云鬓,红唇几分轻浮的笑,“大人要勾搭姑娘也不会换个时兴的说法,真像是个老古董呐。”

楚云容虽然被红袖的话语噎了下,但他毕竟见惯风浪,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他眼底是一片平静的笑意,轻摇了摇头,“红袖姑娘误会了。”楚云容听了她轻佻的话语,已经没有心情去探究两人是不是旧相识,且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去处理,他没时间再与她多言,“红袖姑娘犯的虽不是杀头之罪,但还需要在这待上几日,在下还有事要忙,先告辞。”

他也没有端起架子,而是极有涵养地颔了下首,才翩然离去。

红袖看着他优雅修长的背影,愕了下,待反应过来想要唤住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口,只能作罢。她有些不敢相信,他来这一趟就为了与她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楚云容一出门便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鹤飞,他淡淡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茶水。鹤飞注意到他的目光,脸上瞬间露出不安之色,连忙解释:“大人,属下只是不想打扰你们说话。”

楚云容轻叹一声,并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