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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的银时一脸复杂的望着伫立在一片鲜血和尸体中间的孩子——他甚至没有意识去擦拭自己脸上和手上的鲜血,仿佛刚才做的事并不足以挂齿——只是那样单纯的笑着伸手等待银时的夸奖。在还未决定要如何之时,他听到身后忽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转身看到并没有跑出几步之外的弥子跌倒在地的身影,一时之间慌了神。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赶到弥子身边环抱住她,却无法阻止鲜血从她口中溢出。

沉默之间,面庞还沾着血的孩子已经走上前来,他在二人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想要触碰已经失去意识的弥子,却被银时攥住了手腕。面对这无声的质疑,孩童却没有显得不高兴,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弥子身上,片刻之后才出声道,“这个人和我,是一样的。”

那一刻的银时仿佛懵懵懂懂的抓住了什么,长久以来的疑惑也仿佛有了些顿悟,他将对方的手腕攥得更紧,焦急的问出声,“什么意思?”

这一次他没能得到答案,因为被攥住的孩子将目光移向银时,虽然依旧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整个人却传达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蹦出了一个字,“痛。”

银时一愣松开手,他才收回留下了三条红痕的手臂,想了想又补充道,“痛苦,讨厌。”

因欢乐而喜悦,因痛苦而讨厌,银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虚只是凭借着人类的本能在行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即使他焦急的想知道弥子的情况,却不能在这时候逼迫虚,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思虑一阵之后,银时伸手用衣袖将虚脸上的血迹抹净,然背着弥子站起身,对着年幼的孩子道,“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落脚。”

作者有话要说:

1、记忆不是白给的,和记忆一同回来的,还有其他。

第66章 【番外——这是你们要的甜08】

趁着天亮赶了一下午的路,在夜幕降临之前终于赶到相邻的村子,在敲开一家农户的门表明同行之人病重的境况后,善心的农户收留了他们。将弥子放在用干草和多余被褥临时整理出来的铺盖上,银时刚想谢绝了农妇端来的冷饭,转念一想又接了过来,递给了身后亦步亦趋的孩子。接过饭碗的孩子也没有说什么,张口就吃了起来,银时这才从随身行囊之中掏出白天买的大米和调料递给农妇,作为收留他们的酬劳。忙碌一番之后已至夜晚,其余人都已经入睡,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声犬吠,银时将弥子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转头走向门外,看到了坐在地上望着天发呆的虚,想了想也在他身边就地坐了下来。

并未对他的到来施舍任何注意,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予,年幼的孩子就那么直直望着天。乡下的夜晚没什么灯光,天气晴好的时候夜空格外清晰明朗,想起数月前自己也曾这般仰望夜空,那时候不论是弥子还是虚都毫无消息,只有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路上行进着,不想数月之后不仅寻到了弥子,还找到了虚。昨天银时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今日便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如果有可能,万分之一也好,他也不想再一次失去弥子了。每一次失去弥子,都仿佛挖走了他灵魂的一部分,假如再一次失去她……

银时暂停了思考,在身后握紧了拳头。

——那样的话,坂田银时甚至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动力。

就在这时,虚忽然开口说话了,他的语言风格同日后银时熟悉的任何一个他都完全不同,简单扼要,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奢侈,“你在悲伤。”

说完他眨了眨眼睛,又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是为了那个人吗?”

银时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声音放轻缓,“你白天那时说的,是什么意思?”

虚没有立即回答,他注视着银时许久才移开目光,终究还是开口回答了,“她很痛苦,我能感觉到。”

“为什么?”银时下意识的追问,顿了顿又换了个方式,“那她也能……”

“不行。”虚一边打断银时一边摇了摇头,仿佛是对这段对话已经厌烦一般,直接将话题拖到结束,“没用的,她一定会死。”

说完便不再理会银时,转头回到了房间里,留下银时一个人愣在原地。银时在脑海中疯了一般挖掘着一切关于弥子和虚的记忆,弥子曾说过,能够死而复生的幸运对她来说也不过是追寻自己的途径,但说到底正常人是不可能从三途川返回人间的。银时的确试图探查过真相,但彼时的他还未曾知晓虚和龙脉之事,弥子就已然离世,而后在虚那里知晓弥子的存在却来不及细究。大战之后他询问过巫女姐妹,她们却不信龙脉尚有支脉一说,历史上即便是曾有过普通人想要分担龙脉之力,也只会因此而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