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是真的以为郗安这一走,便是永别。
在他这漫漫长远的一生中,再无可能相见了,所以他痛的肝胆俱裂,即便是现在他回到了仙界,掩藏了七分的情感,却还是对那般的痛记得刻骨铭心。
而现在告诉他,郗安没有死。
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一起,日日相见,一同前行。
本该是好事,可是林倾白却觉得比他当初不知真相,还要痛苦。
林倾白想的越发的难受,他翻了一个身,将被子紧紧的盖在耳朵上,这样就可以将窗户的吱呀声都盖住。
他实在是太累了,万事通对他说的事情,像是在他头脑之外盘旋,犹如在听一篇很荒谬的小说。
林倾白不想去想,闭上眼睛,没多时就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林倾白睡的很沉很重,他又开始做梦。
只是这次的梦全部都是阎秋司。
他梦见他第一次看见阎秋司,是在吞日江边。
林倾白带着数万仙兵,立于在魔族之外,脑中甚至可以勾勒出魔皇是如何丑陋狰狞的模样。
然而他却看的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竖着高发冠,穿着淡蓝衣袍,坐在一只浑身赤红的大鹏鸟身上,飞过滚滚翻涌的江水,朝林倾白这边飞来。
像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发尾飞扬,面容清秀俊朗。
最后鹏鸟飞于战前,而那个少年则衣袍卷卷,垂着眼眸,眼底带笑的望着林倾白,犹如不谙世事的翩翩少年郎。
然而万千魔物皆俯身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又梦见他与阎秋司在噬魂岭的那一战。
雪地里到处散落着魔物的尸体。
血水浸入了雪地里,染红了大片大片的雪地,像是盛开在白雪中的朵朵红花,充斥着诡异的娇艳。
阎秋司身中数箭,鲜血一滴滴的从他黑袍的衣角滴下来,落入雪地中,渐渐将那一片雪地浸染成了艳红色。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将身上的箭生生的拔了出来。
四周雪絮飞扬,血雾弥漫。
阎秋司咧开洁白的牙齿,笑得面目狰狞对林倾白说。
“林倾白,你真像一只狗,紧追着我不放。”
“林倾白,我从未觉得我有错。”
“林倾白,你满口大道,道貌岸然,便自以为自己是圣人,可是你手中的人血可比我少半分?”
“每人生来就是一条命,弱肉强食有什么错?!”
“凭什么你们就是对?!我们就是错?!凭什么你们仙族就要高人一等?!”
“林倾白,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林倾白,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