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霍钰抬起头,见到兰姑回来,他微怔了下,脸色闪过些许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从容,他拿着米站起身,道:“你回来了。”他从来没有煮过饭,但她一直没回来,小家伙一直嚷着饿,他也没可奈何。
听到霍钰的声音,崽崽从屋里冲了出来,扑进兰姑的怀中,撅着小嘴说道:“娘,叔叔说你去阿公家了,你怎么不带崽崽去?”
兰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唇角勉强扯出抹笑,“下次。”
霍钰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压抑与疲惫,视线落在她的面上,那张脸很白,白得透着惨色。看来没能拿回钱。
兰姑放开崽崽,目光转向霍钰的方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没说话,直接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米,洗了起来。
霍钰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弯下腰肢去洗米,只觉她此刻的背影羸弱的让人心生怜惜……怜惜?不是愧疚?霍钰眉头轻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他戎马多年,早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他从来不会去怜惜谁,而他见到比她惨的人多得是,心怎么就软成这种地步?霍钰恼自己莫名其妙,而后转身进了屋。
兰姑烧上火开始煮饭,又去菜圃里摘了把菜。今日兰姑没有买别的菜,厨房里也没有存货,今晚只能吃青菜。她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文,明日要是拿不回钱,她们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不过她该庆幸她今日才刚给吴氏叫绣品,早一点那一百文都要给李天宝偷去。
自从霍钰的手好了以后,他们三人就同桌吃饭了。兰姑是个爱说话的人,以往吃饭时,兰姑会找话和他说,霍钰吃饭时不喜欢说话,但也会配合她说上一两句话。今日饭桌上,兰姑异常的沉默。看崽崽吃得慢,她拿起崽崽的饭碗喂给他吃,三两下就喂完了。等霍钰吃完,便收拾碗筷拿出去洗。霍钰注意到她只吃了小半碗饭,一根菜都没碰。
这会儿晚霞还未完全散尽,院中还有点光线。霍钰靠坐在床上,他这方向刚好能看兰姑在水井边洗碗筷。听着那碗筷碰撞发出来的声音,霍钰心中隐隐升起一股烦躁,但又说不清楚因何而烦躁。
兰姑洗了碗筷,又抬水给崽崽洗澡……所有的事情都和平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很沉默,一直沉默。尽管崽崽总是说个不同,他还是莫名地觉得太过安静了。
自兰姑回来,直到入夜睡下那一刻,他们两人还没有说上一句话。霍钰早已习惯她主动和他说话,一旦她变得沉默,似乎不适应的只有他。
深夜,霍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心莫名地在躁动。他耳力极好,隔着墙壁听到女人隐隐的抽泣声,这令他心情愈发复杂烦躁。这一夜,霍钰几乎一宿未睡。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兰姑就起来煮好了早饭。把菜炒好放一半在锅里热着。她自己并不吃,喂完崽崽就带着他出了门,往娘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