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策……雪嫣压下眉眼,羽睫不堪重负的颤动。
在她营帐的左边,谢策的棺椁就停在那里。
他的尸身被送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满身都是血,刀伤箭伤将他身上的甲胄毁的支离破碎。将士为他整装的时候,从他怀中掉出一个平安符。
就是雪嫣手中紧紧握着的这个。
这个平安符是她不情不愿,被谢策拢着手所绣成的,她那个时候是想他死的,这个平安符怎么可能护他平安,而他却一直放在怀里。
现在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她应该觉得解脱,可是为什么,她喘不过气,为什么要一夜一夜的出现在她梦里。
雪嫣抬手捂住眼,肩头脆弱被压垮,死死压抑着将一声声抽咽咽进喉笼里。
“姑娘。”紫芙神色一惊。
雪嫣用力吸气,缓解情绪,“我没事。”
紫芙满眼的不放心,又不敢多提,手脚麻利的替雪嫣洗漱更衣。
……
另一边,许谨已经先一步入京,赶赴皇宫向赵令崖复命。
赵令崖淡看着许谨道:“将事情原原本本与朕说一遍。”
谢策战亡的消息早已随军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中,但是谢策此人智多近妖,不亲耳听许谨说,他还真是不放心。
许谨:“是。”
赵令崖听他将原委说完,再听到谢策同时也给马裕送去调令的时候心中立刻起疑,沉声问:“你可有亲自看过他的尸体。”
许谨颔首:“回皇上,臣确定亲眼看见的是谢策的尸体,且臣替他搭过脉,确认吸气已断。”
他略微抬起眼,看向龙椅上年轻帝王清隽温雅的脸,“但是谢策此举,微臣不懂。”
赵令崖却道:“你退下罢。”
赵令崖名内侍取来酒水,摒退完殿中的一干人等,提壶斟了两杯酒。
“旬清啊旬清。”赵令崖拈起酒杯,朝着空空的一面虚举了举杯,就如同往常同谢策对饮作伴时一样。
“朕是当真舍不得你,也是当真不敢留你。“赵令崖轻叹着,唇边扬出一道浅弧,略显失意,“今次看似是朕算计了你,实则是你把朕给算计了。”
赵令崖略倾手腕,杯中的酒水就撒了下来,“往后,怕是再没有能让人朕推心置腹的人。”
赵令崖兀自又饮下一杯酒,下令准许侯府中人出城为谢策扶棺进京。
大军整军再城外三十里出,谢策的棺椁已经从帐中起出,有亲兵护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