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知道……明知道………”明知道那些人会坏事,却连提醒他一句都无。所以才能轻描淡写的说出所谓出路。曹颙颤抖着嘴,无力的抓着床沿,竟是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颤声道:
“哪怕前人错的再多,可曹氏一族那些尚未成龄的孩子又有何辜?”
“所以此事我才不曾插手,但……”曹硕微微抬眸,一袭黑衣将人衬得愈发淡漠了几分,眼睛却未曾看向眼前之人:“同样的,我也没必要刻意阻止不是吗?”
“这件事不是你,那旁的………”看着迄今为止仍未有半丝触动的曹硕,曹颙一瞬间仿佛失了所有力气:“所以,颜堂兄是你的人怂恿的,在万岁爷一力清查贪墨之时,怂恿他对织造府公银出手………”想到父亲当年临终时的话,曹颙不由苦笑:
“弟弟虽无能了些,但区区一个曹颜尚还不足以背着我做下如此大事。”
曹硕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然而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临走前,曹颙最后一次开口道:“曹家眼见就要倒了,堂兄这么些年心里的恨意也该尝试着放下了吧!”
“放下仇恨,好好娶妻生子,倘表姑再天有灵,也不愿见堂兄你如此………”
顿了顿,曹硕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曹硕走后许久,二太夫人才带着自家儿子缓缓走来,先是抬头环视了一圈,见只剩床上躺着的人时,才骤然放松了下来。
带着儿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一侧:
“阿颙啊,方才听人说那孽障从你这儿出去了,阿颙啊,婶娘跟你说,那人打小就邪性儿足,不知哪个阴沟沟里托生出来的孽胎,专门儿给人招灾祸来的,婶娘早早就跟你说过,莫要跟那位接触,你偏不听非要往那人身旁凑………”
“这下好了,早前没显出来,这会儿老你这身子,可不应验了吗?”
曹二婶说的煞有介事。
当年曹二婶儿嫁进来时,曹家还未发达,仅有的也不过是个皇帝奶娘的名号罢了,因而结的亲事自是不甚入流。哪怕这些年金尊玉贵养着,仍改不掉浑身的粗俗浅薄之气。这些年若非大房两代主母皆为早逝,还有心头那些愧意,按理说这曹家如何都轮不上这位管家。
也不至铸成如此大错……
然而事已至此,曹颙只得闭上眼睛,不去瞧那喋喋不休的母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