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其担心谈默过得不好,他倒宁愿谈默高高兴兴地淡出自己的生活。起码现在肖嘉映能够肯定,谈默在那边好好地上大学,生活也丰富多彩,家庭、父母的阴影不再笼罩在他头顶。
【要不要跟我打电话。】
谈默发的,有点不像他。
【你喝酒了吗?】肖嘉映问。
【没有。】
【成年了,可以喝。】
谈默忽然又重复:【打吗】
【先不了,等你吃完再说,在老师家里尽量乖一点。】
【可能会很晚。】
【没关系,我等你。】
谈默没再回。
结果当晚等到凌晨两点多,联欢晚会结束很久了,手机还是没响。
第二天他打来解释,声音很漠然。他说在老师家里玩得太晚,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忘了要通电话的事。
一次次的失望累积到顶点,肖嘉映对他说了很重的话。
“你给我一种忘恩负义的感觉。”
“谈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报答?我从来没要求你报答我,我”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那好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这样你是不是就相信我不要你报答了?”
谈默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想挽回关系的意思。
挂断电话,肖嘉映把屋里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通通收起来,再也不想多看它们一眼,包括熊在内。
收到书桌的时候,蓦地想起来时的事。
也许毁掉电脑就会回到现实?
好,明天就把它泡进水里,总不可能再倒回五年。
肖嘉映把自己埋进被子,等待一觉睡醒之后,大年初一大清早就穿棱回他自己的世界。黑暗里他一直紧闭双眼,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夜晚太漫长了,他希望它赶紧过去,又不想现在这一分钟就离开这里。
他总是很矛盾,不够洒脱,不像谈默那么拿得起放得下。他爱上一个人慢吞吞的像只乌龟,发现自己爱着一个人更是迟钝的像只蜗牛,胆小如鼠,缩在洞穴里很久都不出来晒太阳。他的病治好了,谨慎软弱的毛病却没能痊愈,被人爱,不敢确信,还以为自己可有可无。
半夜下起雪来,窗户外结了厚厚的冰。肖嘉映冻得蜷缩。
恍惚中很漫长的一夜。
睁开眼,看到窗外白茫茫,他感觉应该已经十点多了。
拿起手机,表情从模糊到凝滞。
确实是十点多,但今天不是大年初一,是除夕。
时间不是在后退,而是快进了一年。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