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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计划不变。”国王说。他推了推奥尔良公爵,公爵分毫不退,第一次那样顽固地拒绝了国王的暗示——路易大概不知道他的泪水已经越过了他的面颊,落在了公爵的手上。

“让科隆纳公爵即刻返回巴黎,”国王继续说道:“完成……之后的事情。”众人沉默着俯首从命,然后他们看着奥尔良公爵将国王送回寝室。

“我是不是看错了……”等其他人都离开了,奥尔良公爵和邦唐才一同退出房间,公爵望着邦唐,说道:“兄长的鬓发……”

“是白了,”邦唐说:“明天一早我会帮他染一下。”

“我去应付那些布列塔尼人。”奥尔良公爵忍耐着愤怒与悲伤说道,他按着胸口,走了出去,留下邦唐。邦唐知道自己应该去休息,但翻腾的情绪注定了他办不到,他凝视着跳跃的烛火——虽然路易很早就说过,他是第一个与魔鬼做了交易的人,受到反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要让邦唐就这么心平气和的接受绝不可能!

路易和玛利,这对命运多舛的小爱侣可以说是在邦唐的注视下长大的,僭越一点说,他们就是邦唐最亲爱的人。之前两人之间的反目与疏远已让邦唐感到无比悲哀。现在她死了,路易也险些丧命,最恶毒的是,这桩诅咒利用的竟然还是玛利对路易的爱以及路易对玛利的爱,除了路易与奥尔良公爵,在场最愤怒的人就是邦唐。

“等着吧。”他说,然后按灭了蜡烛。

第三百九十二章 国王的职责

国王变了。

让人意外的是,除了王弟与国王的第一是侍从邦唐外,第一个发现这点的竟然不是如孔蒂亲王与卢瓦斯这样国王一向信重的大臣,而是最新投靠过来的圣西蒙公爵——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的情报网络一个不留地交了出去,卑微的程度远超过他被国王“邀请”加入大巡游的时候。

旺多姆公爵不由得感到好奇,他来拜访圣西蒙公爵,想要知道他这样做到的理由——他还以为这个曾经的敌人和朋友要经过好一番磨折与踌躇才会心甘情愿地交出最后的“资产”呢。

圣西蒙公爵迟疑再三,“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他说:“这是一种难以表述的感觉,”他就是依靠着这个能力才能从一个普通的侍从扶摇直上成为路易十三的重臣的,“我只能说,先生,您有没有觉得,自从那一天后,国王就……不再那么富有耐心了呢?”

旺多姆公爵吸了口气,他是国王的私生子,经过了三个国王,当然知道当一个国王失去耐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人们为何畏惧君王?莫过于君王从来就有着一言万钧的力量。

人们或许会觉得他们过于残酷、冷漠,却不知道他们每天要面对多少错综复杂,沉重繁琐的公务,每件事情,哪怕是最微小的,都可能会牵涉到成千上万的人,而国王们却要在几分钟,几刻钟,至多几天做出决定,即便如此,时时变化的局面依然会掀起难以令人置信的种种波澜——所以在很多时候,一个有能力与有魄力的国王会如同一台冰冷无情的机械那样迅速而无情地处理手中的事务才能保证国家这艘庞大的舰船继续平稳地前进。

但要让旺多姆公爵说,路易十四已经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国王了,他在力挽狂澜的时候,也在努力保持内心中的那点人性——所以曾经背叛过国王与国家的大孔代才能等得到他的宽恕,甚至得到重用;身份敏感的蒂雷纳子爵可以成为荷兰总督,而卢森堡公爵在遭受诬陷的时候,国王也没有顺水推舟地夺去他的领地与封号,而是还他清白,让他继续在军队里任职;还有那些胡格诺派教徒,旺多姆公爵毫不怀疑,如果是路易十三,如果他有着路易十四这样多的常备军,他一定会将所有的新教教徒驱逐出去,而不是宽容地留给他们一处栖身之地,不要求他们改信,也不要求他们交付沉重的税赋。

其他不说,又有哪个国王能够在连续发动两次近似于举国之战,却宁愿向商人抵押宫殿,而不是向平民征收战争税,或是卖出包税权的?路易十四的执政时间越长,民众对他的拥护之心就越强烈,不正是因为自从这位年少的国王亲政之后,就没有提过一次人头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