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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换旗舰了,上将!”一个军官冲进来喊道。

老威廉认出他是自己的通讯官:“大副呢?”

“他死了。”通讯官说,然后就拼命地咳嗽起来,老威廉看向窗外,周围像是笼罩着一层灰色的纱。

“换哪艘?”老威廉问,查理二世虽然已经决定背弃与法国人之间的盟约,但说不上是胆怯,还是慎重,又或是卑鄙地不愿意承担起挑衅的责任,他一边不择手段地挑动敦刻尔克地区民众对法国人的不满与愤怒,一边唆使那些新模范军的滞留兵掀起暴动与进行破坏,可在不宣而战的同时,却不敢挂上自己的旗帜,只敢以奥兰治亲王的旗帜掩人耳目——就像是那只铃铛不会响似的。

因为最后一个原因,他甚至不愿意派遣更多的舰船,让他的话来说,在敦刻尔克一片混乱,法兰西的占领地与本土也是暴乱处处的时候,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肯定没法如以往那样严密地控制敦刻尔克,他们的舰队或许根本不需要作战,只要越过英吉利海峡,抵达敦刻尔克港口,就有新模范军的士兵前来欢迎他们了。

到时候,别说敦刻尔克,也许加来也能手到擒来呢。

事实上并没有,法国人没有那么愚蠢,路易十四之所以敢于在敦刻尔克放上旺多姆公爵——这个被人们认为过于老迈而几乎无所作为的老将,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在敦刻尔克留下一个多么勇悍而又机敏的将军——正如人们所说的,再精密的阴谋也无法抵得过一柄大锤,再出色的将领也无法在如蒸汽铁甲舰船这样的利器前力挽狂澜,法国人只需要稍稍推波助澜,就能达成路易十四的计划——一个毋庸置疑的大威慑。

老威廉可以想象得出来,这场战役或许不会被太多人铭记,但在英国研究出白磷弹与蒸汽铁甲舰之前,或是研究出对付这两者的东西之前,英国不会再与法国开战。

那会是在几年之后呢?反正他大概是看不到了,他的儿子……现在老威廉只能向上帝祈祷,祈愿他的儿子没有被抓到,或是被抓到了,他们愿意看在他所有的姓氏与出身的份上,像对待一个贵族那样地对待他。

“我们没有旗舰了。”老威廉说:“法国人不会留下任何一艘船。”既然是震慑敌人,战役虽小,战果却一定要异常辉煌,再则,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用了白磷弹,就表示他们不会俘虏舰船,只会摧毁。

“上将先生……”

老威廉碰了碰通讯官红肿的眼睛,它们颤抖着,因为不断的刺激而流下泪水:“你很年轻,”他说:“您还有无限希望,就像是我的儿子,现在我给您两条命令。”

“我听着,先生,请说吧,我会马上传达下去。”

“第一:您挑选所有没有超过四十岁的船员,撤离海上君王号。”老威廉说:“等你们回到伦敦,您要将所有的一切,看到的,听到的,和感觉到的,如实告诉国王和议会。第二……”他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对方别说话:“第二:您告诉所有四十岁以上的人,告诉他们,我要用海上君王号发动最后一次攻击,我与海上君王号同在,也希望他们与我同在,我们也会与上帝同在。”

通讯官怔了一会,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也许还想说些什么,但老威廉只是指了指外面。

烟雾正在变得更加浓郁,而周围的温度也正在不断地升高。

通讯官没有继续犹豫下去,他向老威廉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跑出了艏楼的指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