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好的情况下,我们击溃前方的敌人后可以沿着鹰鸣涧一路把敌人捅个对穿,推出谷去。万一不幸打成了车轮战,我军也只能忍受伤亡,努力坚持,祈祷长生天眷顾了。”
分派已毕,夏普一马当先,领众骑跑上了东方的山坡,一路翻越起伏不定的丘陵,穿越红黄成片的树林,从山壁石崖之间走过。
在一个南北两侧都是密林的地方,夏普看到了一处大约半米高的爬满苔藓的石壁,阿提亚见了立刻指向石壁,说:“先前我们便是从这上面跳下来的,只是要上去,恐怕要费些功夫。”
“无妨,我们上去。”说完,夏普甩动缰绳,提速快奔,在即将撞上石壁之时,双腿一夹马腹,两手共引缰绳,牵动战马前蹄高扬,后蹄蹬地,一跃而起,霎时黑鬃舞动,雄壮非凡,下一刻已跳上了石壁。
随后,众骑也和夏普一样尝试纵马跳上石壁,只是有的成功了,有的没有成功。到后来,骑兵们一个个的都下了马,他们聚在一块儿用人力扛马强行推上石壁,然后拥有战马的骑兵再攀上去,进度很慢。
“前路崎岖,若是众骑同行,不一定走得下,还是只上来一部分吧。”夏普等了一会儿,说。转眼看,石壁上方的平地还有不少空位,夏普又说:“再上来一些,到我喊停为止。”
最后石壁上一共上了不到三百骑,夏普见快没空位了,便喊了停,然后领着骑兵们继续前进。
众人一直行到一处高耸山壁挡住去路之地,夏普正环顾四周,寻找前路之际,阿提亚伸手指向山壁北面,说:“那里是一条挂壁廊道,鹰鸣涧下马虏充塞、挡住去路的时候,我们便是从那儿回来的。悬崖下边正是鹰鸣涧,我们不能再往前去了,不然敌人肯定会发现我们。”
“原来如此。”说完,夏普跳下马来,走到崖边俯望,猛感一阵眩晕,忍不住扶住额头,差点摔倒,精神几乎恍惚。却见深崖之下的鹰鸣涧,小河之旁,黑压压一片皆是军士与营帐。从西边不死军纯黑方阵在望的涧口,一直延伸到看不见边际的峡谷东方,人头攒动,旌旗招展,营盘密布得好像锁甲上的铁环,宛如浑浊洪水漫了满山满谷,又仿佛上古巨蟒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翻滚之时,山崩地陷,密密麻麻的鳞片反射出耀眼的阳光,几乎可以激起他的密集恐惧症。
长生天啊!
夏普在心里悲鸣。在敌人的军势面前,他的军队是多么渺小,仿佛一方矮矮的堤坝,下一刻便会遭到洪流的吞噬,望之气竭。
“沙沙沙尘暴?鹰鸣涧怎么会起沙尘暴?”忽然,夏普身后的骑兵们七嘴八舌地吵嚷了起来,声音嘈杂混乱,听得他脑袋发涨。夏普疑惑地转过头去,挥手屏退将士们,待到士兵们分出一条小道,让他看到后方之事,他竟见南方山坡之下,滚滚沙尘铺天盖地袭来,高耸入云似峰岭,横贯东西无边缘,似暴雨夜里浩瀚大洋中黑暗的滔天海啸,又似梦幻绝域间阻绝巨兽的雄伟长城。
风声燎原,宛如雄狮怒吼,深黑的沙尘暴,即将来到!
夏普失声了,在短暂的迟滞后,他猛地扭回头,直接扑倒在悬崖上,把头探下悬崖仔细观察起来。不出所料,从现在他身处之地往下走,虽然山坡陡峭,但至少不是垂直的山壁,还是有点坡度的,虽然免不了摔倒几匹马,但冲下去还是可以的。
紧接着,夏普又望向了鹰鸣涧下望不到首尾的连营。他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每一处营地的区别,护卫的规模,帐旁的旗帜,篷布的颜色,人马的多寡,还有位置的优劣。终于,极尽目力,他望到了一顶缀饰繁复,色彩斑斓的巨大金帐,金帐坐落在清澈的小河边,栅栏与鹿角的包围之中,豪华盔甲裹束的人马武士持枪背弓环护于外,帐边竖立着两杆大旗,一杆黑底三红点的夏丹汗国大旗,一杆是金底青线的瀚海汗部大旗。
夏普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