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卡瓦虽然疲累,但心事太多反而睡不着。
“扎克雷,进来陪我坐会吧。”
正好扎克雷今天负责在中帐外守护,瑞卡瓦就干脆把他叫来消遣一番了。他与扎克雷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呵呵,说实话,每次到晚上我是很虚的,小时候怕鬼,长大了也怕鬼。”瑞卡瓦坐会椅子上,笑道。
“你是指血族么?”扎克雷问。
“没错,不过这话可别说出去。”
“我知道,说出去太危险。其实百姓家长里短也不是不拿这个开玩笑啊,反正都是没啥重量的人,血族也没兴趣来办他们。”
“可现在不同咯。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一天别人就要拿我的言行当刀子怼我了。”瑞卡瓦说着眼神一黯,“甚至是我假装斯巴达克为少主做的事,等到这些行动的价值和他们引起的动荡都被时间抹杀好,这些就会成为我的罪孽。况且,我的朝敌也不少。”
“在领主家做事总是有风险的。对了……将军你说到晚上会害怕血族,是因为夜袭么?”扎克雷记得瑞卡瓦曾给他讲过夏普在拉蒂亚城下半夜带血族劫营,杀得夏丹人头滚滚的事。
“没错。血族身负异能,有能在夜里行动如同白昼,假如劫营的话我们防不胜防。我曾听大小姐讲述过古代的征战故事,那时血族也是经常靠半夜劫营来杀得敌人大败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在去年黑可汗入侵的战争中,居然只发生了两次血族夜袭劫营的战斗,第一次是卡拉泽军以夜袭部队全军覆没的代价毁掉了城外纳骨斯·台吉明的火炮,第二次是拉蒂亚军袭灭了留守围城的格喇·沃巴部。”瑞卡瓦表情复杂,“后一次还是在人类军官的组织下进行的。之前在平沙堡,我们追杀敌人追杀到夜深。当时我们跃马驱驰,官兵将士都乱哄哄的,分散得不行。假如他们趁乱刺杀我们,其实很容易吧。”
“这……”扎克雷有些感慨,道,“要是血族每次能像卡拉泽和拉蒂亚城下那两次一样勇敢劫营,那我们在卡赛利亚也没法赢得那么顺利了。”
“这正是问题所在……”瑞卡瓦说,“除去我们这些人的乡野俗谈,绅士和淑女们都不断宣扬血族贵族高尚、风雅、勇敢、坚毅,但是……但事实就是他们大多数只敢站在炮灰的背后指指点点,赢了则沽名钓誉,输了就苟且偷生。他们毁灭旧帝国时的风采,我们再也看不到了,或者说,我们如今只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了。”
“大概这就叫腐朽了吧。”扎克雷若有所思地笑笑。
“对,腐朽的贵族,腐朽的草民,腐朽的军队,腐朽的官僚,总之,腐朽的世道。”说完瑞卡瓦便打了个哈欠。他很累了,话也谈过了,那就睡觉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