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换种说法,无政府主义,听说过吗?”

哈维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法学天才,他自然听说过这种极端混沌的理论,赛伯嘿嘿一笑,他打了个响指。

“这就很好说明了,你们是设计者,是阴谋家,每一件事都有严格的自我计划,阴谋家总想要控制他们身边小小的世界,但他不是,我和他有过交谈,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让阴谋家们看到,你们试图控制的一切,你们的努力是多么多么的……可怜!”

赛伯站起身,他活动着身体,看着哈维。

“他反对一切计划,他利用一切计划,他本人更像是个混沌信徒。”

哈维闭着眼睛,片刻之后,他呵呵笑了,笑声低沉,就像是自嘲一样。

“我曾经也是阴谋家,看看,这把我害成了什么样?”

“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些理解小丑的想法了。”

哈维的手指艰难的在桌子上移动,从赛伯银白色的铁质烟盒里取出一根烟,赛伯贴心的为他点上,那烟气从哈维被烧焦的左半边脸的伤口里溢出来,看的出来,他很痛苦,但他并没有停下这种自我杀害健康的事情,健康大概对他也没用了。

“他只是做了他最擅长的事,他拿到了我们的计划,他反过来利用了它,现在看看他把这城市搞成什么样了,就用了几桶汽油,几发子弹,赛伯,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赛伯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静静聆听,他知道,经历过生死和惨剧的哈维有些话埋在心里,他只想有个听众。

香烟燃烧的气息和味道慢慢的逸散到整个病房,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越发深邃。

“当事情按照计划走的时候,没人会恐慌,即便是这个计划非常可怕……即便是每个人都知道,明天会有个杀了人的年轻人会被枪杀,中东战场上的一车士兵会被路边炸弹炸弹炸死,也没人会恐慌,他们只会哀悼,只会流下虚伪的泪水,因为那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是这个社会秩序的一部分,可当我说,内斯特市长会死,于是所有人都疯了!你也经历过那场面,对吧?”

哈维轻咳了两声,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恐怖的左半边脸和依旧帅气的右半边脸结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狰狞和诡异,他看着黑暗的屋顶,他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所谓秩序,它的存在,其实只是我们给完全相同的生命加上了不同的自我诠释……就比如这一次……戈登会去救内斯特,是因为他觉得市长比一个普通的女人更重要,但他知道那被炸死的女人是他妻子的时候,他又会陷入疯狂的绝望之中……他会憎恨自己,甚至会去憎恨其他人,但这明明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所以,秩序本身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我觉得它合理的时候,它就是一切,现在我觉得它不合理,它就连屁都不是!”

哈维的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睛转向赛伯,他将手里的烟头放在旁边的杯子上,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