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拉蒙看着心事重重的他,柔声说道:“勒普,你在担心什么?”
“我……害怕萨亚特。”他坐在水盆边,望着菲瑞丝那条他颇为喜爱的巨大的鱼尾,小声回答。
“为什么?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勒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很可能,就快不是了。”
“因为菲瑞丝?”雅拉蒙用指尖轻轻拨了一下桌上的小竖琴,配着那悦耳的曲调说道,“他也喜欢菲瑞丝,而你看出来了,对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感到痛苦和担忧呢?”
“因为我也……”勒普的话脱口而出,但在后半截突兀地停止。
“你也怎样呢?”雅拉蒙的表情严肃了几分,颇为认真地问道。
“我……”他低下头,粗糙的手指用力抠着椅子的角,木屑刺入到肉中,却依旧不觉得痛。
“勒普,”雅拉蒙轻轻叹了口气,“他有城堡,你只有小屋,他有无数条船,你只有一条还是他施舍的,他有家臣和部下,你只有自己一个,他可以随时随地拿出价值好几个金币的东西送给喜欢的姑娘,而你能送的只有自己新打来的鱼。”
“可这不是你逃避自己内心的理由,如果菲瑞丝和达娅一样喜欢那种生活,你努力克制压抑是合理的自我保护,可你觉得,她是那样的女孩子吗?”雅拉蒙的手指缓缓撩拨着琴弦,叮叮咚咚的舒缓旋律把她的话一个词一个词地敲进他心底,“你们相处了两三天,对人类来说可能是比较短暂的时光,可对人鱼来说,三天已经足够她们判断卵是不是可以放进体内成活了。她们的情感直接而热烈,你可能不习惯这种速度,但……你有过想跟上的念头吗?”
勒普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是的,我也喜欢她。除了被救上来让她差点打死的那会儿,和她害我肩膀脱臼、鼻梁险些骨折的那些小事之外,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开心。从没这么开心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勒普的话,水底的菲瑞丝难得一见地翻了个身,吐出一串泡泡,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那么,你在担忧什么?”
“我比不上萨亚特。”面对雅拉蒙,勒普不自觉就坦率了许多,“所以……所以如果他没有动心思的话,我还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