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无比宏大,异族风格的楼台,一如神话中诸神居住的城邦——甚至更壮观华丽,一切都反射着水雾般的彩光,环首四顾,足以让人重新定义所谓宏大,理解所谓‘目不暇给’的意义。
然而,它不是城市。
水,通透的水,大量的水……湮没了这座城市的下层,将大部分的亭台楼榭包容其中,水质如此的清澈,岩石的街巷,宏伟的廊,群雕的喷泉与建筑,仿佛被凝缩在了时间里,永久地保存下来。
可是,它们无法唤醒这座城市曾经的活力……殿阁坍塌的楼宇,裂痕遍布的高塔,还有宽阔道路上间或的坑洼,所有的一切都带着颓败,沉睡于无限的静寂中。
破败,死亡……他们仅仅只是这座巨大造物的浸泡在水中的残骸。
一如尸体腐朽之后,仅余的骨骼。
安娜苏不由伸出手,去抚摸身前,那些略带着破碎纹理的石栏,却又在触手的刹那收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依附在这些历经沧桑的残垣断壁之上,存在于那些已经模糊的石刻之间,以及那些团聚的藤壶与海藻下面。沉重之至地传递给每一个人……那是一个文明的生灭,从萌芽、辉煌直至最后地消泯,那不是史籍上的寥寥数语,不是耳口相传的种种针眼,而是一段由无数生灵孕育而成的,他们的命运与。最后却一点点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时间缓缓向前,用它宏大的力量将所经之处一切湮灭,不去听从任何的申辩。
“使命与天穹,诸世不可夺,存在即为万物天则,善恶本不由人定,宿命因她而注定……”
安娜苏轻声念道。
她的脸上微微现出了一丝惊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开口——本来,她只是震撼于周遭的一切而已,但此刻,她知道自己在念诵什么,可是这种语言,却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好象在呼吸燃烧着火焰,胸口也开始变得沉重。她忽然觉得自己很虚弱,也很慌张。
“沉睡的故土……是所谓的……执念,白夜的雫……与生命一同燃烧,血液之中残留着……不屈的呐喊,不眠之心中……沉寂着冰结的执拗,意志挽回了唯一的……希望,身躯……铸就了历史的道标,遥远的血脉诞生……奇迹,时间也没有资格将她嘲笑,灵魂不再归于遗留的虚无,一切在属于她的意志中呼号……永远……”
吟诵终于停滞了。
安娜苏颤抖着,身体上传来细微的冰凉让她舒适了许多,然后注意到那是长长的,盘在一起的鱼尾:“真是的……,那帮家伙的执念竟然还没消散……”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玛丽莲低声抱怨道。
“这是……用来祭拜你的东西吧?”安娜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