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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不管原本的意义如何丧失在时间的磨砺之中,但狩猎仍旧是一种对于骑术和体能的考量,即使筋疲力尽,也要强撑着在坐在马背上,保持完美的‘贵族仪态’跟随着狩猎的队伍行进,方能避免失态和沦为下午茶桌上笑料命运,而这样荣耀的折磨,至少也需要一直持续到日薄西山才能结束,如果碰上了殷勤好客的主人,说不定要持续五六天……因此如果没有特别的意外,年事已高的,或者过分富态的老贵族们通常会将这份‘殊荣’礼让给自己格外看好的子侄后辈,除了表达出对于他们的提携重视,也是为了逃避那份腰酸背痛的折磨。

贾斯伯侯爵叹息了一声,然后挺起腰,费力的弯过手臂,轻轻地捶打了两下酸痛的脊柱。

实际上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明智地宣称自有隐疾而告别了马背,来躲避这种痛苦的折磨,从那个时候起直到片刻之前,王国的财务大臣都没有想到,它仍旧有重新缠上自己的一天。

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此刻他的座下并不是坚硬的胡桃木马鞍,而是一张座椅,但是那种没有规律的摇晃和震颤,确实是如出一辙的,尤其是这张座椅,是用金属铸成,不但比马鞍坚硬了几倍,而且连一点减免冲击的衬垫都没有安。

或者,是为了与整体的构造相称?王国的财务大臣眯起眼睛,目光在周遭转了一圈,然后不免生出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

确实,如今他身处的这个地方,或者说,是这个东西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金属铸造,无论是一直,地板,墙壁,还是目光不远处的那个圆形小窗,甚至是那小窗上可以开合的护板。

目光之中所及的一切,全都泛着金属的沉沉冷光,而且是那种阴暗的,精金合金特有的色泽。

于是侯爵大人不由又叹了口气,因为这个空间,几乎有五辆豪华马车竖排那么长,并排那么宽,实际的重量,可能要超过几万磅,甚至十几万磅。

财富女神在上,您可怜的信徒作为一国的财务大臣,一生之中见过的精金制品加起来说不定也没有这么多,即使眼前这些应该不完全是用纯粹的精金铸造的……所以说,与魔法师这种生物无生存在一个位面之中,还真是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而那位王子殿下,又到底是用什么样的代价,从哪一个法师的手中换来了这样的一件东西?

在心中暗自腹诽,王国的金鹈鹕悄悄扬起视线,打量着右手边上——那位导致了他腰痛不已的元凶,图米尼斯实际上的王……斯特兰皇子殿下就坐在那里,只不过一根硕大的,穿过了这个空间的金属圆筒,正好将这位王子的表情与侯爵分隔开来,让他仅仅能感受到这位年轻陛下的存在,但却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所以贾斯伯只好费力的转了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了一下坐在身后的弗拉基米侯爵,不过只看见了这位‘老朋友’那张铁青颜色,朽木般的长脸——看起来这位‘几乎无所不知’的隐秘骑士团长大人,此刻也跟被塞进了这辆车里的其他人一样,对于眼前的一切厘不出什么完整可靠的推论,更别说给予自己一点提示了。

至于说王国信任的皇家骑士团团长,以及城卫军的万人长副长,就更不用指望了——且不说这三个家伙原本都不过是副手,只是因为国王陛下那件事情之后被提上来顶替原本那三个倒霉的老家伙的,对于状况同样模糊不清。就算他们能够有点贡献,在被隔绝在这辆‘车’的下层的情况下,就算侯爵喊破了喉咙,也别想跟那层足有半尺厚的精金板下面的他们交流。

于是侯爵只好努力的压榨自己所知的东西,希冀从其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了——至于说最快最简单的出声询问……那根本不在侯爵的考虑之中。

如果是以前……

区区的不过三个月之前,贾斯伯侯爵还可以无所顾忌地以‘长辈’的身份来与这位年轻的皇子交流,虽然不至于居高临下,但也至少不会卑躬屈膝,即使是在国王陛下昏迷不能理政的那些日子里,作为平衡各个家族势力,掌控财务大权的金鹈鹕,地位也没有太多的改变,毕竟,辅佐陛下三十余年的资历就是一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