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微微苦笑。扮酷虽然个人感觉不错,不过能因此让对方翻然悔悟的只是少数,多数情况下却是令两人渐行渐远,隔阂更大。
此时头脑已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再去向萝纱说一遍道理也是无用,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闷闷地守在萝纱房外,万一维洛雷姆有什么异动好马上冲进去。
房内,维洛雷姆和萝纱倒是坐得规规矩矩的。这些天他们躲在房中,维洛雷姆不过是在教授萝纱一些她应该学会的魔族基本技能,比如如何隐藏闇气,为免被旁人发现才将门户关得严实。
在教导过程中,维洛雷姆发现萝纱果然如自己所料想的,具有着很高的魔族资质。若非如此,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怎会有那样仿佛永无尽竭的不可思议的魔力?只是她过去不知道适合魔族的修炼方法,单是按人族的方式来学习控制魔力,还学得不用心,当然无法驾驭那深如浩海的魔力,施用魔法时才会那样不知所谓。
既然以她本身的资质并不需像普通魔族一样从无到有地修炼魔力,现在一找对方法,便像是找到了藏宝库的钥匙,稍加点拨便触类旁通,很快便不仅掌握了大半魔族技能,也渐渐地越来越能够控制住魔力。他发现自己十分期待看到今后的战斗中,萝纱会展现出什么样的风采。
“嗯,你做得不错,已经可以控制闇气了,接下来试着把它压到身体的最深处……喂,我说的最深处不是指脚底。你自己慢慢感觉一下吧。嗨,嗨,专心一点,别老是从窗缝里往外偷看了。”
萝纱怏怏地转回头,向他抱歉一笑后继续练功,没过多久却又忍不住往外张望。这一次维洛雷姆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她,眼光中有一丝无奈悄悄流泻出来。
在赶来黎卢的路上,已经明白自己大概真的被这小丫头吸引,这些天他也没有浪费机会,学着人界的示爱方法向她明示暗示了不少次。不过,萝纱在艾里身边还算挺敏感的一个人,偏偏对这种事神经大条得要命。收到他送来的花,她只当是他觉得关着门窗房中的空气不好,想改善空气;听着他花前月下吟诵的情诗,她只当他是在练习吟游诗人的技能,以备日后表演挣钱;就算当面倾吐心意,她也只当是一贯谈吐带有诗化的夸张的他,在诉说清白的兄弟爱。
维洛雷姆已在魔界度过三百多年岁月,早不是初识情事的毛头小子,自然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是根本想不到情爱方面。换而言之,也就是她对自己没感觉,这场追求大概是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了。然而有经验归有经验,但过去向来都是女人倒追他,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他却是和一般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他一人独处时,想到这些,偶尔会笑出来。自己一向最喜欢看着别人的苦难在一旁幸灾乐祸,但没想到这一次因为她,却让自己也成了苦难中的一人……后来习惯了,倒也释然。如果从“维洛”这个身体中抽离出来,以第三者的角度来旁观自己的事,倒也挺有趣的。他索性就连自己的苦难也以旁观的心态来当做一场好戏看待了。
跳出事外来看,眼光便变得通透起来。从萝纱的一些神态,轻易可以看出来艾里的规劝虽是文不对题,萝纱既不能改变,也无法解释,心中却因由此而生隔阂十分难过。自己的到来可以缓解她对双圣的恐惧,但对此却是无能为力。因为,维洛雷姆感觉得到,或许是因为渊源,或许是因为性格都有随遇而安的一面,他们两人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却又无法斩断的牵绊。他们之间的领域,是自己或任何外人都无法插手的。
他不知道他们间的那种牵绊是不是爱情,但是,至少目前,他还看不到他们之间有任何容纳旁人介入的空间。这令他怅然若失,但是,却又不能放下她不管。他最后也只有决定就这样守在她身边,等着老天发落下一个结果。
差不多是吃饭的时候,两人的修炼便告一段落。见两人走出房门,艾里也站起身来,默然望着萝纱。本以为他又要来一顿教训的萝纱有些惊讶,但见他望向自己的沉重眼光,心中却忽然比被他痛斥一顿还更难受。她的眼波低垂下来,流露出淡淡哀伤。
察觉到她的异样,艾里更是茫然。
不是她自己执意不听大家的劝告吗?为什么还要流露出这样的悲伤眼神?而我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维洛雷姆,和你谈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