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连几天穿过大半个城区,到最后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蓝菱平静地凝视着她,“精灵族的任何决策,轮不到一名战士参与。所以,不论你口中的撒迦,还是你本人,显然都高估我了。还有我必须提醒你,撒迦虽然是个刽子手,但比起血族来,我宁愿更相信他一些。”
“要打开一扇锁着的门,而又不打算破坏它的话,那当然得需要钥匙。”莉莉丝妩媚地笑道,“作为旁观者,我只是在善意地提醒,撒迦算得上揣摩他人心理的大师。如果不想糊里糊涂地输掉全部,最好还是小心点的好。”
蓝菱不置可否地举步,神情淡然之极,“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得失陪了。撒迦和我之间有个约定,现在已经到了完结的时候。”
莉莉丝睁大了美眸,诧道:“你还想着挑战?相信我,无论如何都别让他感到威胁。父亲曾经说过,野兽不会因为一次对视而流血拼命,但在撒迦看来,这就是没有半点余地可言的挑衅。”
“我说过,会打败他。”蓝菱走得很快,和背负的那张长弓相比,他的身躯显得过于纤美单薄,但却隐隐透着刚毅,“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晨风萧瑟地卷过街面,莉莉丝怔然站在原地,注视着精灵的背影逐渐远去,脸颊一分分苍白了下来。
作为早期不可或缺的同盟者,撒迦的个人威信正日渐通过裁决军团内部近乎狂热的渲染,在每个翼人心目中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就连莉莉丝的父亲梵卓,每逢遇到这名早年的学生巡查军营,也会不自觉地立定敬礼,更不用说那些普通血族了。
莉莉丝一直都还记得那记耳光,也从没淡忘过蓝菱许下的诺言。或许是久经风尘的缘故,她眼里的男人大多急色且粗鄙,但这两个同样孤傲的年轻人却以迥异方式,于她心中留下了深刻印痕。
只不过,撒迦引发的是羞辱和仇恨,而蓝菱却带来了某种崭新而纯真的东西。那一刻的砰然心动,仿佛是月夜下拂来的清风,花溪丛间的一点静谧。
莉莉丝也不懂得,这种微妙的情愫,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当劝阻不再有效的时候,就只有用行动来替代。
时至今日,希斯坦布尔依旧是无数目光汇聚的焦点。
一方是强盛已久的军事大国,另一方则是各股势力融合而成的后起之秀,对峙中的两股力量以希斯坦布尔等四大行省边关为分界线,悍然上演着旷日持久的攻防转换。几乎是每个国家的军情部门都倾尽了能力,唯恐在这场高潮迭起的大戏中漏过些什么。
如今的巴帝三军统帅基斯伯特是继兰帕尔之后,国内最为功勋彪炳的好战派代表人物。从列兵到上将的传奇一生,同时赋予了他独到老辣的目光,及坚忍如岩的性格。很少有将领能在攻城战中打出平原阵地上水银泄地般流畅的气势来,基斯伯特却是个例外。
当年与邻国一役中,他以麾下六万兵力大破守军二十余万,马不停蹄连下七城,被其他国家将领誉为“超越教科书的经典战例”。攻城掠地不难,以寡胜多的战事在历史上也不算罕见。然而上将却是把每支军种乃至每个士兵,都通过应地制宜的战前契合,最终转化为极具针对性的打击力量。其中蕴含的天文地理,乃至魔法战阵上的种种学识素养,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基斯伯特就像个毫厘必争的商人。以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利益,是他的拿手好戏。
撒迦则完全不同。更多的时候,他把战场当成了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