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确很可怕,却不是人人都会在它将要袭来时低下头颅。卡斯旺深知这一点,并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破空袭至的道道魔法辉芒连同那些炽烈的炎气光华,就只在女团长周围的水幕表层上激起了些许波纹,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已被轻易吞噬。后宅中的侍卫纷纷从藏身处涌出,手中强弓机弩连珠疾发,却于水幕的细微漩流下悉数被弹开,横七竖八的箭矢插满了回廊的立柱横檐,洁白的尾羽在犹自低吼的流风中颤如飞雪。
倏地,水雾之中的贝丝蒂娜缓慢起身,长长,长长的吸了口气。整个世界的雨势竟似在同时为之一滞,犹如厉鬼夜哭的尖利啸叫随即从她口中直划天际,方圆数十丈内的每一滴雨水都在这凄厉至极的高音下炸成了最基本的元素体状态,紧随其后爆裂四溅的,便是漫天赤血!
当这些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水元素密布在空气中高速放射时,它们所引发的破坏力已经超出了人类能够想象的范畴——所有的侍卫尽皆颓然仆倒,数以亿万计的伤口在瞬间贯穿了每具身躯,被抽空血液的人体仿佛一条条丑陋而干瘪的布袋蜷缩在黑红横溢的地面上,失去意识的四肢却还在机械地抽搐着,似是在固执地划下生命中最后的印痕。
“咯咯”裂响逐渐在回廊中震颤扩散,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柱体折断声中,整条回廊轰然坍塌,碎成了片片木屑。比针眼更加细微上百倍的孔洞早已密密麻麻地绞烂了立柱和梁体,就连远端花园中的几座大理石雕像,也慢慢随着风雨侵袭化作齑粉,洒落泥泞之间。
无声腾起的圣光火焰焚尽了当头砸下的断木碎片,大神官甚至连脚步也未曾挪动过半分。卡斯旺就站在旁侧的颓垣废墟里,滂沱大雨将他淋得透湿,却抹不去破裂额角边不断涌出的血流。由于所处的位置过于靠近法偌雅,亲王幸运地逃过了水元素的庞然卷袭,但此刻他历来沉稳的神情已完全消失。
“杀了她,神官大人,请您快点杀了她!”卡斯旺挥舞着拳头高声咆哮。眼前那团汇聚的雨雾已散,从内跨出的罗刹女团长全身伤处大多已愈合,胸腹处被圣光术贯穿的可怖血口亦是在水芒流转之下缓缓收拢。
瑟多不置可否地环视四周遍伏的尸骸,那些轻易便穿透护体屏障的元素攻击令他感到了吃惊,但还不足以造成恐惧。目前为止贝丝蒂娜展现出的实力有如一幅清秀而雅致的画卷,那里面所描绘的一切,竟是他生平首遇的奇迹。
“神弃一族……”大神官回味着刚才那道闻所未闻的水系魔法,暗自感叹起造物主的不公。同为人类,可能就连达到圣魔导境界的法师也未必能发动如此匪夷所思的攻击。
未能得到回应的卡斯旺亲王向着瑟多身边又退了几步,强自镇静地笑道:“神官大人?还请您解决掉这个该死的女人,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那是你的事情。”瑟多连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无,转向缓步逼近的女团长,淡然建议道,“周围很脏,也很冷,不是么?我准备回教会去喝上些暖和的茶,然后睡一觉。如果你想要复仇并且活下去,就最好不要挡我的路。”
“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卡斯旺嚎叫得像是个即将被屠宰的畜生。
红衣神官勉强回头,眼神中的嘲讽呼之欲出:“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结果似乎却并非如此。亲王阁下,这段日子以来你的招待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但我会在德维埃耽搁上这么久的原因,倒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沉溺于享受。众所周知,你现在是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可在我看来,还活着的那几位皇子要比你更加适合拿起帝王权杖。请原谅我的直接,过于旺盛的野心是你和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那其实不太讨人喜欢。身为一名高级神职,我宁愿教廷管辖下的每个国家都由废物掌控着。打个非常恰当的比方,你那位沉迷于长生的老父亲就一向干得不错。”
卡斯旺绝望地瞪视着瑟多,哆嗦的口唇刚刚开启,一尾狰狞矫游的水龙已随着女团长的咒语手势而在高空雨幕中凝聚成形,鳞爪飞扬间掉首直下,正正啮上他的天灵。狂暴的巨力立时将亲王的每寸骨骼压得粉碎,一连串密集低促的爆响声声震起,他的整个身躯如同泥人般垮塌,横飞的皮肉与碎骨混作大片星星点点扩散的浊物,染满了大片残垣瓦砾。
“你可以走,孩子得留下。”贝丝蒂娜冷漠地抬起手腕,数十道锋锐水箭缓缓自雨中现形,旋转着逼向大神官。
瑟多敛去了凝聚在体外的圣光屏障,那鲜红如血的长袍似乎自身存在着某种特异的力场,就连一滴半点的雨水也不曾沾上:“你真的以为我是在示弱?正如前面你所听到的,我只是不想这个孩子出什么意外。”言语间他抱着法偌雅的大手蛇一般蠕动起来,下体已丑陋地高高勃起,“至少在没有操过以前,我没打算让她出半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