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形消骨立的兄长,似乎已经被这次打击彻底摧毁,除了每日黄昏时分会去罗芙坟前呆上良久以外,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视若无睹。
红还是在肉茧中沉睡着,若不是还有呼吸,和死了根本就没有多大区别。撒迦也是一样。
雷鬼可以下地行走的第一天,就把铺盖搬到了撒迦房门外。那里到了深夜会有点冷,但他只有这样才可以睡得安稳。
时光在愈加灰暗的色调中飞逝着,一扇房门,两个男人。他们活在完全独立的世界里,充满温暖的回忆和残酷冷冰的现实像是把沾满毒液的双刃剑,时刻刺划着滴血的灵魂。
雷鬼同样无法接受罗芙的离去,真正令他心如死灰的却是撒迦的沉沦。他不敢相信坚毅的兄长竟会就此一蹶不振,只想着对方能够像曾经告知自己的那样,就算用牙也得去咬死所有的敌人。
尽管已经接近于绝望,可在梦中他还是企盼着,有些时候,会泪流满面。
袅袅升起的炊烟,已经在牧场上空散尽了。沉暗的暮色自地平线上寂然扩张着领域,最终将整个世界揽入冰冷的怀中。
雷鬼独自穿行在高矮不一的木屋之间,残疾的左手环在胸前,一盘食物已经洒落了大半。而他的右掌中,则小心翼翼地端着另一只餐盘,那是给撒迦的晚饭。
身后的喧哗声逐渐低落了下去,苏萨克的孩子们仍在欢笑,像是短笛正在某个遥远地方清鸣奏响。橘黄色的残月已从天际升起,在鱼人身后投射出一条长而孤寂的影子。
直到那幢独矗的矮屋又出现在眼前,雷鬼丑陋的脸上才略有了些神色变化。推开虚掩的房门之前,他低低地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若无其事一些:“蒙达,吃饭了。”
屋内依旧未曾亮灯,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放在这里了,趁热吃。”雷鬼摸索着将餐盘放上桌面,犹豫了片刻问道,“今天下午我没见您去墓地那边,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了么?”
“除了那个废物,还有谁会乐意天天去看一个死人。”屋内的角落里,沙哑而邪恶的男声冷冷响起,恰似一条剧毒的金坔蛇在颤动着簌簌作响的尾梢。
雷鬼怔了怔,隐约已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有些异样:“蒙达,您说什么?”
“你似乎是认错人了。”黑暗的最深处,两簇狭长的紫色火焰幽幽燃烧起来,其间贯穿的瞳仁竟是狭细得有若尖针,“不过没有关系,最近几年我出来后见到的第一个家伙都不用死,你也可以享受这份待遇。”
就在他话音方落的刹那,大蓬的血液已从雷鬼被撕裂的躯体中爆出,飞溅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