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借着这方面的微薄收入来贴补家用以外,玛莎还经常会去接一些洗浆衣物的活,尽管有时候会累得直不起腰来,但只要一想到那笔偷偷攒起的钱正在逐渐变多,她就会觉得很快乐。
教会祭祀的疗诊费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昂贵。玛莎并不明白丈夫为什么会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她所能做的,就只是日复一日地虔诚祷告,一点点地攒钱。
这贫苦的妇人从来就没有抱怨过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平民。
屋子里的烛光,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后,黯淡了少许。玛莎犹豫了片刻,从酒台下摸出一支蜡烛,燃亮,放上盏台。
那两名客人还在低声交谈着,偶尔传出的笑声中已带着醺然醉意。其中的年轻人有着一头少见的黑发,微垂着头,发丛间的脸颊线条柔和,清秀得宛若女子。他臂膀处的衣衫均已残破不堪,干涸的褐色血迹染满了革呢内外,触目惊心之至。令老板娘略感心定的是,她认出了那是一套军服。
他对面的枯干老者,套着一袭油黑发亮的法师长袍,袍身各处裂破着十余道豁口,下摆直拖到地上,边缘处沾满了厚厚的尘土,显得极为邋遢。
玛莎从来就不会过于注意客人的形貌,但今天却觉得那老人有些可怜。
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大的原因,才会这样脏兮兮的吧?家里就没人管吗?她暗自想着,同时尽量加满了手中的两个木杯。
“酒来了。”
妇人的低语打断了老默克尔的喋喋不休,他有些悻然地摸上杯柄,仰头灌了一口,浑不顾胸前又添了块湿迹,骂骂咧咧地道:“你……你说,这是不是他妈的狗屁?弄瞎了老子的眼睛,他现在似乎以为时间就能抹去一切?”
撒迦冷笑:“既然忘不了这仇恨,那为什么不去找他?难道像你这样的老妖怪,也会害怕么?”
“怕?老子怕他?!”老默克尔重重一掌拍上桌面,怒道:“从低阶魔法到各系禁咒,哪样不是我教会他的?只要一只手,不,一根手指,我就能像拍苍蝇那样活活把他拍死!”
撒迦浅呷了一口酒液,冷冷地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找他。”
老默克尔铁青着脸沉默半晌,颓然叹息:“我不能杀他,我做不到。”
“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或者说,你的这种感情。”撒迦凝向桌面的魔瞳中闪过一丝困惑。
“以前的他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你在你父亲心里那么重要。那时候,看着他在身边慢慢成长起来,是这世上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老人摇了摇头,似是想要将回忆从脑海里抹去,“不谈这个,人老了,经不起太多精神上的折腾。说说你吧,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滚蛋?施在你身上的‘精神幻影’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最多到天亮,那些教廷的狗杂种又会屁颠屁颠地满世界追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