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远处民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段插曲所迷惑,一时低低喧哗声四处而起,久久不歇。
皇宫墙头上,普罗里迪斯迎风伫立,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整个人沉默得宛如与高墙融为了一体。
一名瘦削的副官快步行进,附在上将耳边低语了几句。待他说完,后者神色不变地睃了眼士兵方阵,笑道:“殿下,那名复试者还没到场。”
“啧啧!”劳南多缓缓摇头叹息着,道:“梅隆军团长,现在的新兵,还真是……”
“殿下,我们推举的参选者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您知道的,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情报需要收集整理,要不是今天非得来参加军选仪式,我和副总参就连半步也没法出军机处的大门。没法子,谁叫这些天的帝都不太平呢!”席位左端的一名矮小将领站起了身,布满了星星点点麻坑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笑容,“再等等吧?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招到了一个能打的士官……要不,回头我扣了他这个月的军饷?”
劳南多脸色一冷:“帝都警备森严,治安历来无忧。戴尔维总参长,你口中的‘不太平’是指什么?”
一众高级将领之中,就只有戴尔维臂膀上佩着可怜的一颗十字银星。然而小小的准将军衔却未能令他产生丝毫的怯促不安,相反,远远对视着大皇子咄咄逼人的目光,这相貌猥琐的总参长却笑得愈发灿烂:“殿下,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帝都城里面突然就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命案,来报失踪的也是不在少数。您看,虽然治安方面一直是由禁卫军在监管,但受害家属都找到门上了,我们军机处总不能坐视不理吧?怎么说也得帮着去查查端倪,尽些义务,您说是不?”
周遭数十名高级将领尽皆色变,劳南多的一张脸庞已沉得直如铅云密布,他冷视着犹自兴高采烈,喋喋不休的总参长,正待要说话时,却被一声低沉的怒吼抢断:“混帐!戴尔维,你在乱放什么狗屁!胆敢无视皇家军选的士兵,你们军机处的那杂种是第一个!扣饷钱?就算他再是个人才,按照军规最少也得打上八十军棍!你他妈少在这里打岔邀功,没事给我滚到一边去,少说几句废话!”
“行,行,我不说话了……不过,八十军棍是不是也太多了些?”戴尔维悻悻然落座,嘴里仍在喃喃自语。
“您的脾气还是没怎么变啊?”劳南多直视着先前怒声叱喝总参长的梅隆上将,语气阴森而低沉。
梅隆似是余怒未息,重重哼了一声,道:“简直就是在胡闹!殿下,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民众们都还在等,再拖下去的话,只怕是有损于军威。”
军中仍未倒向大皇子的高级将领并不多,但身兼第七、第九两个突击军团最高统帅的梅隆军团长却正是其中之一。
劳南多像是一条窥视着猎物的毒蛇,久久之后,才将冰冷的目光从梅隆脸上移开:“随便你,开始就开始吧!军机处的那名新人,还真是大大扫了我的兴呢……”
梅隆微欠了欠身,面向密立如林的方阵,面无表情地划下右臂。
整个方阵寂然自中裂开,向左右两侧退去。百余个松木箭靶由军士自场外抬入,放至高台一端整齐排列,箭靶后方的民众群纷纷四散,涌至旁侧翘首观望。低低的骚动之后,帝国广场上再无半点喧哗,气氛中已隐隐透着风雨欲来的紧迫。
“第三军团第二师部第十一中队上等兵卡塔里斯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