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凛!”容谦的声音轻若微风。
自从他开始重新接受燕凛日日陪伴在身旁,他便不再象以前那动,永远谨守礼仪了。没有人的时候,他更喜欢直呼燕凛的名字,而不是一声声喊着“皇上”,“陛下”。
他身体不好,所以也用不着行礼,倒是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燕凛的服侍。自然而然地支使着燕凛做这做那。看着这个从没服侍过人的皇帝,笨手笨脚地为他捧茶递药,推车削果。
这其间,笨蛋燕凛被热水烫着若干次,失手用银刀割伤手指若干次,吓得太监宫女们哀哀叫唤无数次,而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对这一切习以为常,而燕凛也渐渐手脚灵活起来。
他能够为容谦按摩捶背,力度适中地即可以让肌肉不至因长期不能运动而僵硬,又不至伤到脆弱的骨头。
他可以熟练优雅地用刀转着圈削掉整只果子的皮,长长的果皮螺旋而下,至地而不断。
他可以为容谦整衣理襟,手脚俐落得不象是个从来只接受别人服侍的人,他也能为容谦梳头束发……只是……
现在,他想的,却是在他人生极重要的典礼上,让容谦亲手为他束起长发,加上金冠,给他一个字,一个,只属于他和他的名字。
“容相,是你抚养我,教导我,指引我,保护我,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为我加冠,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该请谁来看我最后长大的仪式。”
他看着他,眼中终于有了祈愿:“我想要你知道,你教养的孩子长大了,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字。然后……”
他笑,神情竟不带一丝勉强:“我送你去治伤。”
这一刻,他出奇地真诚。
真的,并无勉强,并无矛盾。
即使没有当日,永不相见的决心,即使不曾担心自己继续连累容相,他也并没有想过,要留下容谦。
从他亲眼看着风劲节是如何剖开血肉,怎样接筋续骨之后,他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想要留住容谦。
所有的苦难,他都看在眼中,所有的艰难,他都在旁边和容谦共同经历。但凡有一丝人性,也该知道,哪一种选择,才对容谦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