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锋,果然是英武决断之人。
卓凌云凝视呼延锋,微微一笑:“你不曾见过他,所以你不会明白。”然后再慢慢转目看向杜思远:“思远,你虽聪慧,但毕竟文人,所以,有的人,有的事,你也永远不会懂。”
他抑郁,眼神中却又忍不住流露出崇拜和向往:“如果楚国太祖复生,我自然会胁之以令诸侯,但方侯……”
他目光徐徐扫视在场四人,神情微妙复杂得难以言喻:“这种人,你可以杀死他,但却不能胁迫。你可以毁灭他,但无法折服。他是方轻尘,他是方侯!”
杜思远眼神微动,有一分惊恐。呼延锋却是立时挺身站起:“既然如此,此事还有什么好议?将军仁厚,万事交给末将就是!末将必能办得滴水不漏,便是……便是万一……”
他一咬牙:“万一他日走漏了风声,所有罪责,皆末将一人承担!断不会损及将军清誉!”
杜思远欣然道:“呼延将军之言,真乃丈夫之语,大将军……”
卓凌云猛地一摆手,不让他们继续说下去。目光转落在卓子云身上:“子云,怎么看?”
卓子云低了头,半日才道:“兹事体大,子云不敢随意置评,万事由大哥做主。只是……只是那萧晓月之事,方侯信中分析得失说得分明,确实擒不如放,大哥……”
杜思远面露愕然之色,呼延锋皱眉重重哼了一声。卓凌云也有些诧异。卓子云本是个精明人,没料到,商议大事之际,他却还在这厢惦记着自己的青梅竹马。既然放不下青梅竹马,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前途抱负,荣华富贵。这样黏黏糊糊,首鼠两端,当真是……
卓凌云哑然失笑。他现在实在是没资格痛骂自家兄弟太没出息。他自己这里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荒山野岭处,若是看见别人被无药可医的剧毒蛇虫咬了手臂,你指教人家该砍断手臂,当然容易。换了被咬的是自己,当真就能举起斧头,一点不手软地往自己的胳膊上砍么?
事外之人,冷静睿智又有什么可得意,不过是体会不到事内之人的苦罢了。
心中终是叹了一声,暗自警惕。无论如何,他做不得另一个卓子云。
因此,他的声音出奇柔和:“子云,你放心,别说方侯信中所析道理令我看明得失利害,便是真正有害无益之事,只为方侯一言相托,偶一为之,又有何不可。”
卓凌云有些自嘲。“偶一为之”,当然不无不可。只要是“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