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露出微笑——既然有着这样敏捷的身手,想要阻拦住罗莎丽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吧——不过……他究竟是踩了这个女性人类还有那些被她的愚蠢感染的追随者的那根尾巴?
伊诺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也因为这份尊敬与两者间的约定,他对罗莎丽娅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与宽容……而且最近他忙于绘制转化魔宠的阵法,绘制样图,准备材料,分析与感受咒语中的魔力流动,就像曾经绘制过的死灵骑士转化阵那样,虽然前者的复杂程度与后者完全不可相提并论(毕竟这是两个位面,而且魔力来源大不相同,不死者可不希望一不小心将自己转移到雪鸮或者宝石里面去了)……巫妖的谨慎让整个过程复杂了不少,还要在女王陛下的监督下,借着这次援助奥丁的机会,在密如繁星的工作中学习如何应付一整个国家的问题——如果要考究一下不死者的真实感受的话,只能这么说:在度假前夕,巫妖都恨不得撒丁是一个实质性的存在,好让他使用死灵法师们颇为偏爱的“解离术”一了百了——虽然这种学习也是不无裨益的,但“有益”与“喜好”并不一定每次都能相处融洽。
“唉呀,”那边的维尔德格虚情假意地说道:“原来是罗莎丽娅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恐怖分子,真抱歉……您看,因为上次的事情,我一直有点神经过敏”他诚恳的,甜蜜的,慢条斯理的道歉:“啊,请不要乱动,让我放开您……呃,我需要先站起来,哦,我说过您不要乱动。”西撒丁的年轻暴徒若无其事地加重了力量,刚刚勉强抬起头来的罗莎丽娅重新埋回土堆——喜欢将自己的过期床伴扔进不可回收垃圾箱送进焚化场加工成优良花肥的传言纯粹是以讹传讹,但有一点非常正确,那就是维尔德格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家伙……骑士与情圣在西撒丁一般活不长。
罗莎丽娅应该觉得很满足了,鉴于维尔德格并没有信手拔出心爱的双鹰手枪打断她的四肢,就像西撒丁人对袭击者惯常所做的那样。
雪鸮轻轻地落回亚历克斯的肩膀,内侧雪白的翅膀优雅地收起,它呼呼地叫着,神气活现,嬷嬷与圣殿骑士的脸色堪堪与它羽毛的颜色相似——无论是白色还是黑褐色的那部分,万幸的是灰白发色的恶劣分子终于放开了尊贵的公主殿下,她没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艰难地半跪在地上疯狂的干呕——就算是王室城堡,泥土里也必定会有……呃,某些节肢动物与环节动物……
亚历克斯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真实”传递过来的讯息让他首次有点仿效自己的导师在墙壁上抓挠几下的冲动——那些卡洛斯派的贵族们旧事重提,问题是女王陛下只会将它当成一个不好笑的笑话——鉴于这段时间亚历克斯对她的了解,亚历克斯与稍有理智与智慧的贵族们也能将其当作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事情——罗莎丽娅做王储妃,就算是女王陛下与王储殿下突然神经错乱同意了此事,这项提案也是无法从议会的手指缝间流过的——上议院鄙视她的无知与浅薄,下议院憎厌她的无情与虚伪。
不过还是有人信了,不是吗?
第四章 痛苦
罗莎丽娅被嬷嬷们搀扶起来,维尔德格的手法很巧妙,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伤口,也不会留下可怕的瘀青……虽然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剧痛难忍,但除了继续呕吐,大声呻吟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公主殿下秀丽的面孔上,泥土、眼泪与其它的分泌物混杂在一起,惨不忍睹——在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两个王室的工作人员漠然地向他们行礼,而后若无其事地走过,似乎没看到那种混乱与狼狈——这些可以在这个地方与时间出现的工作人员与普通的雇员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与中古世纪的宫廷侍女并无两样,只不过改换了一下称呼罢了——在这里需要解释的是,宫廷侍女是撒丁贵族深感自豪的,一种古老而高贵的职业。她们必须具有毫无瑕疵的教养,精通穿衣之道,善与各色人等周旋,通晓进退应对礼仪,而且非系出身名门的女子不能担当这份工作。
她们在某种意义上是父兄的耳目与口舌,同时也是他们的旗帜——她们的态度往往代表着家族的位置,很显然,她们固然还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但绝对不愿付出一丝半点职责之外的关心与提点。
而一向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与平和的王储,会纵容自己的养兄弟做出这样残忍与暴戾的事情,也大大出乎了嬷嬷与圣殿骑士们的意外——最后他代替自己的养兄弟平静、短暂地给予了一个道歉,听起来很有诚意,但仅此而已。
亚历克斯瘦削挺拔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环绕主塔的蔷薇廊道里,看到这一切的人那么多,但没人来怜悯与赞赏她的勇气与坚贞,就像没有人去愤怒,去谴责,去惩罚那个狂妄的邪恶者——甚至她身边的嬷嬷与骑士们。
黄昏所带来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就好像罗莎丽娅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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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个问题。”亚历克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