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女王陛下惊叹道:“我以为你会用手指尖点燃它。”她快乐地将那张信纸夹回原位:“太好了,这下子还能再用一次。”
……陛下……
她拍拍亚历克斯:“节约是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巫妖无力地垂下肩膀——燃烧之手会连您,以及周边叁十英尺之内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的。
※※※
在撒丁首府,面向着王宫广场的是一座灰色的巨大建筑,相隔仅是一条只容两辆汽车并行的通道——它原本是一座大教堂,属于4百年前的旧约公教,在旧约公教与殖民者一起被赶出去之后,曾经被当作指挥部,医院,仓库……在国内情势逐渐平静下来之后,这座内部破蔽不堪,冷冷清清的建筑物被划分给司法部。
维尔德格·萨利埃里站在最下方的台阶上,仰头看着那个穿着灰色外套的老人——他们之间间隔这一百多阶又窄又长,没有扶手与平台的陡峭石阶,原先的用意是让参加弥撒与祭礼的信徒们就此表现一下自己的虔诚——这种阶梯除了借助自己的双脚乃至于双手慢慢爬上去之外别无他法,而它过小的踏面与紧凑的排列注定了即便是最敏捷矫健的年轻人也必须步步为营——维尔德格用脚掌的前半部分抓紧了鞋底,感受着石阶的坚硬与早晨露水带来的滑腻,稳定而迅速地走了上去。
坐在他肩膀上的小胡安娜激动的尖长耳朵簌簌地抖,让维尔德格觉得耳边多了一只大号苍蝇——被胡安娜顺手揍了一拳后从善如流的改为蜂鸟。
“那是我的叔叔,我的叔叔。”胡安娜热烈地喊道。:“塞万提斯总检察长。”
“我知道。”维尔德格没精打采地回应道,这个立志要将萨利埃里的所有男性从撒丁的有效投票人种(罪犯会被剥夺政治权利)中删除的老家伙,在“斑鹫”还在生者行列的时候,经常拿他的照片当手枪或者飞镖的靶子。
费尔南多·德·塞万提斯站在司法部的门口,他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未老先衰的严肃青年,而如今两鬓苍苍的他已经是这座建筑中最为崇高的人之一——另外一个是国家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作为代价——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在十几年前他送走了自己的兄弟,五年后又送走了外甥女。
罪魁祸首就是萨利埃里以及阿涅利家族。
他依然还记得胡安娜最后一次来探望他的情景——就像在阳光下行走的狩猎女神,她是塞万提斯家族最美,最骄傲也是最坚韧的花;这支娇艳的花曾经被无情地踩踏,揉碎过,但她还是顽强地生长着,从污泥与岩石之中再次向阳光伸展开自己翠绿的枝叶……在胡安娜的父亲自杀之后,他亲自送胡安娜去了西联邦大陆,他希望她能忘记所有不美好的事情,在那个陌生但不会遭到歧视与冷眼的地方生活下去,他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找个正经男人结婚,生几个孩子,偶尔打个电话回来——让塞万提斯的血脉在遥远的不知名的地方延续下去——在他决定公开与西撒丁的家族敌对时,他就没准备有妻子与孩子,那只是毫无意义地增加刺杀,绑架,威胁的目标罢了。
可是上天就连这点微薄的希望也不给他留下。
费尔南多看着那个年轻人走近自己,苍白的头发束在身后,瘦削的面孔好像是一个披裹着皮肤的骷髅——他也就是一个穿这爱情外套的死神,维尔德格·萨利埃里,据说他成为王储殿下的骑士之后就不曾与任何女人来往过,或者他也在忏悔,但忏悔并不能赎罪,也不能够宽慰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
“您好,萨万提斯检察长。”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维尔德格悄声说道,西撒丁的暴徒有想过恶作剧般地称呼他为“叔叔”,看看这个似乎已经与这座灰色的岩石建筑融为一体的老人会不会因为惊讶与愤怒而骨碌碌的从台阶上掉下去——但在他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睛时,里面的悲恸就如同一发9毫米的子弹那样直接击中了他不再跳动的心脏——他知道费尔南多的悲恸从何而来……胡安娜,胡安娜,胡安娜—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这个古板严苛的老人确实与自己的恋人有着不可斩断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