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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都是死气沉沉的失业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迷茫和惶恐——由于内战割裂了原料产地和销售市场,首都地区的大多数工厂已经停业很久。而财政紧张的南军政府,更是从上台之初就赖掉了所有的失业救济和养老金,到处都能看到的绝望自杀者,挤满了街头巷尾的潦倒乞丐和饥饿孩子……

越来越难找的工作,正在快速上升的物价,被花样翻新的税收掏空了的钱包……严酷的生活压力,让这些曾经高傲的帝都居民,不得不每天在面包店前排起了长队。

而对物价继续飞涨的恐惧,又逼迫他们开始囤积粮食、燃料等生活必需品,为此不惜典当家具衣物——由于帝都周围的土地,多为不适合耕作的干旱沙漠和草原,几条传统商路又都被北军阵营从今年夏天开始封锁,因此尽管是在丰收的秋季,可怕的粮食紧缺还是已在城内出现。

那些混合了麸皮或其他粗粮烤制而成,硬得可以当石头砸人的黑面包,尽管口感欠佳,依旧是很多穷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至于精制小麦粉制成的白面包,更是几乎成了阔人的专利。勉强还能买得起的廉价面包里,掺杂的土豆粉和魔法人造粉越来越多。由于酿酒的代价日益高昂,酒馆的生意也差了不少。

一股沉甸甸的恐惧和绝望,悄无声息地压抑在了每个人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

尽管中央政府厉行恐怖统治,通过各种方式搜罗了大批密探,时刻侦察着帝都市民的不稳动向,每天都有许多人仅仅因为几句怨言,就被绑上囚车,不经任何审判直接拉到郊外打靶。但市民的骚动依然有增无减——在过去的三年里,帝都已经爆发了一百多次大规模暴乱,光是首都近卫军就哗变了六次。南军拿不出钱币和面包安抚这些饥饿贫穷的人们,只能动用军队血腥镇压,然后依靠纵兵劫掠来维持军心。

当然,也有不少昏了头的倒霉军人,居然抢到了大奥术师的法师塔里,随即成百上千地被轰杀。军官们非但不敢报复,还得赔着笑脸上门道歉……从而让军队的士气怎么也提不起来。

如此顾头不顾尾的短视做法,不仅让军队变成了纪律涣散的匪徒,也让首都的众愈发怨声载道,不管政府在城内派遣了多少密探,还是到处都有人私下里拉帮结派、秘密串联,传播着煽动性的口号:“……富人造枪赚钱,穷人拿枪卖命,穷人负责死,富人负责过好日子……”

还在深水城忙着“另立中央”的北军尚未杀到,这座帝都就已经成了巨大的火药桶,简直是一点就炸。

※※※

就在这同时充斥着醉生梦死和苦大仇深的矛盾氛围之中,两位峨冠博带的东方修真者,却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了这座战时首都的街头之上。

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修真者,身材相对高瘦,穿着一袭细布青衫,手持一根素雅的竹杖,脚踏一双芒鞋,头戴一顶经过法术炼制的竹篾道冠,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而另一位稍微年轻的修真者,外观则颇为另类——只见此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虽然身穿道袍,手持拂尘,头戴道冠,却长着一身铜皮铁骨,当真是眼似铜铃、面如锅底、须如铁片。与其说是什么修仙炼丹的道士,倒是更像整日在竞技场上好勇斗狠的拳击手,浑身都弥漫着腾腾的煞气……

更别提他胯下还骑着一头憨态可掬的巨大白熊,在人人侧目之中招摇过市。

也亏得这里是魔法帝国耐色瑞尔的首都,到处都有异邦乃至于异界的来客,什么恶魔、亡灵、天使之类的三教九流,都可以在此地看到。此时冒出来两个东方修真者,其中一个还是骑熊的道长,虽然有些稀罕,但也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帝都市民们感到大惊小怪。

于是,一副仙风道骨、颇有世外高人之风的原玉山派掌门付泉子道长,和他那位修习“阳亢之道”的基佬师弟,兄贵级肌肉猛男盗泉子道长,就在旁人的视若无睹之中,观赏起了这座战时帝都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