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述这样沉重的税率,还是和平时期的安乐年景才会有的。若是临时出现战争或营造之类的开支,又要增加其他名目的捐税,那么老百姓就连基本口粮也没有的剩下了,在丰年也只能靠吃野菜来过活。
可即便悲催到了这样的地步,在东瀛列岛都还算不得苛政——真正能够诱发暴乱的苛政,那是要在四万石的领地按照六万石的标准来收租子,还要老百姓承担十万石级别的劳役。哪怕把地里长的庄稼统统献上去,自己坐在家里饿死,也依然凑不足税赋……说真的,能忍到这一步才造反,还真是不容易啊!
当然,这些娇生惯养的八旗子弟,在漂洋过海移居东瀛列岛之后,究竟会承受怎样的苦难,有多少人会熬不下去,无比凄惨地死掉,菲里和雅易安都是不会关心的,而革命党方面,也只会觉得这帮寄生虫活该多受点罪,没有立即全都杀掉,让这帮家伙多苟延残喘上几天,就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事实上,如果东瀛那边的诸侯大名们当真缺乏准备,实在无法接收这么多移民的话,菲里还有一个更加冷血的备用方案——装进贩奴船送往南洋,卖到精灵的种植园里去做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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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京城中的“拷掠追赃”运动,进行得轰轰烈烈之际,大江南北的各处战场上,也是捷报频传。
十二月十日,崇明岛各乡士绅联手组织团练乡勇,驱逐了朝廷任命的县官,宣布建立革命自治政府。
同日,浙军老将杨希恩率部攻克丹徒,缴获粮米三十万石、白银二万两,俘获官军四千余人。
十二月十一日,原内务府净军内操大统领,现阉党副总裁郭波,率领二百余名亲信,轻易攻占南京西方的安徽重镇芜湖城,当地残余的少量绿营、团练不战而逃,芜湖知府不知所终。
十二月十三日,原齐国公、威海军节度使,现革命军江淮巡阅使柳叶飞,挥师五千渡江南下,攻克江阴县城,江阴县令及当地绿营千总倒戈归顺,从而消灭了江苏省内最后一支朝廷官军。
十二月十六日,南京陷落的四天之后,大金朝廷最后一支能打仗的野战军,魏王完颜楚白殿下暂驻凤阳的五万南征勤王军,眼看着自己后方的整个河南省,已然易帜革命,而前方的京城又已经落入洋人之手,形势堪称一片绝望,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举目皆敌的尴尬死局,军心迅速瓦解涣散。
借此良机,大批革命党奸细趁机在军中渗透活动,收买笼络了大多数中低级军官。十六日深夜,南征军爆发全面哗变,魏王完颜楚白惊惶而起,指挥少数亲兵弹压失败,被迫于黎明时分弃军逃亡。
——这就是李华梅提督先前在南京郊外的紫金山上,对菲里所说的那句豪言壮语——“我们的同志遍布五湖四海,甚至打入了某些组织的内部”,其中所蕴含的底气所在!
次日,即十二月十七日,淮上革命政府在凤阳宣布成立。随后,合肥、宿州的革命政府也相继成立,安徽北部三十余县从此脱离朝廷管辖。
十二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李华梅统率李家舰队及借来的西洋商船队,运载浙军步兵一万二千余人,外加革命会党杂牌武装若干,扬帆溯江而上,炮击并登陆攻击了皖南沿江的两座重镇——铜陵和润州。
虽然这两座重镇的防御工事还算坚固,守军数量也各有近万人。但在京城陷落之后,据守两座城市的朝廷官军便毫无斗志,几乎是刚刚听到炮响,就纷纷脱掉号衣一哄而散,连两地知府也不例外。
而十九日才刚刚抵达润州落脚的康德皇帝,看到身边的官军尽皆溃散,也不得不果断地弃城南逃,尽量避开长江水道,在皖南内陆的乡野间四处亡命流窜,随从侍卫也因此星散大半,处境愈发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