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根据某些不怎么靠谱的小道消息,黑旗军之中似乎还有革命党人在活动……
——这哪里是什么勤王保驾的援军啊!分明就是趁火打劫的贼兵好不好!
值此乱局,非但这些大藩镇都想趁机来占便宜,就连一些小藩镇,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例如,驻节在湖广边缘的宜昌、常德、衡阳三镇,尽管地狭人少,土地贫瘠,各自养兵不过三五千,却依然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雄赳赳气昂昂地杀进了军力空虚的朝廷辖地,企图侵吞肥沃富庶的两湖平原。甚至为了争夺富庶的省会长沙,常德、衡阳两镇还爆发了大规模的火并。
而更近的江西省赣州镇,也尽发镇中一万兵马,以奉旨勤王的名义,沿着赣江北上,兵锋直指省会南昌。南昌的大小官吏一时间懵了头,不知是该拒之门外,还是应当开门接纳,只得发急报请朝廷示下……
偏偏朝廷原本最盼望的魏王完颜楚白,却因为领地内叛乱四起,一时间动弹不得。
这一记比一记厉害的闷棍,很快就把康德皇帝从击退洋夷舰队的喜悦之中,给痛心彻骨地敲醒了过来。
“……乱臣贼子!一群无父无君的乱臣贼子!朕恨不得生食其肉!”
雕梁画栋的金銮殿上,康德皇帝气呼呼地将一只描金茶盏扫落在地,噼里啪啦地砸了个粉碎,“……说什么勤王救驾,其实还不是打着鹊占雀巢,侵吞朝廷府县的鬼主意?!真是一帮该死的逆贼啊!”
尽管皇帝陛下正在丹墀上暴跳如雷、怒发冲冠,但下面的文武百官,却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秉持着不说不错、多说多错的理念,站在那里模仿木偶人。
——陛下,您怎么一直等到现在才晓得,他们都是乱臣贼子啊?咱们可是老早就清楚了……
一直等到皇帝的气稍微消了一些,才有一名老臣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躬身启奏道,“……陛下,四方藩镇以勤王之名,肆意侵犯朝廷辖地,固然可恨。但如今木已成舟,朝廷究竟该如何应对,还请皇上示下。”
“……当然是撤销先前的勤王诏书,并且下旨申斥各藩,勒令他们各自返回驻地,上表思过!”
康德皇帝立即就不假思索地如此答道,引得那位老臣不由得一阵苦笑。
“……陛下,发一道诏书当然容易,可是想要那些桀骜不驯的藩镇乖乖奉旨撤兵,却是难上加难啊!他们既然已经占了朝廷的府县,就相当于饿狼把肥肉吞下了肚子。光是凭借一张轻飘飘的诏书,根本别想让饿狼把咽下肚子里的肉吐出来……若是他们当真如此听话,朝廷早就可以让天下藩镇自行解散兵马,返还版籍,将一切兵权财权统统收归中枢了!”
“……那你说又该如何?”康德皇帝满腔恼火地咆哮道,“……淮北沃野已经丢光了,江西和湖南眼看着也要不保!若是继续纵容下去的话,朝廷即使日后成功驱逐了西洋蛮夷,治下也只剩了江东的千里之地,就连闽浙、淮南都未必还能掌控得住,将来如何还能号令天下,慑服群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