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页

“……不过是对付区区几十个为了躲避营区大火,而泅水逃到甲府城这边来的光屁股残匪。你们竟然打掉了四十发炮弹,三千发子弹!并且因为违规粗暴操作,导致步枪炸膛六杆,野战炮自爆一门,开裂一门,四人当场死亡,六人重伤,五人轻伤……这他喵的都打的是什么仗啊!既然不会使用火器,就不要给我随便搞破坏啊!!这些进口军械都是很贵的,你们这些笨蛋究竟知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的甲府城代官府邸内,当地的各级官吏全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低头听着三井龙姬大小姐如鬓毛竖起的小狮子一般,叉腰站在主座上大发雷霆。其中的甲斐代官油川秀水尤为可怜,被那门炸膛火炮的碎片戳破了肚皮,却既不能追究凶手泄愤,还得忍痛在这里跪下挨训——没办法,谁叫当时胡乱操炮的就是他的弟弟,喜好夸夸其谈的油川秀惠。并且同样因为此次炸膛事故,被戳成马蜂窝不治身亡了。

而站在一旁的菲里,也是看着他们又好气又好笑——这些家伙明明就是军火仓库保管员的角色,却不自量力地擅自搬出这些根本不懂得操作的西洋火器,想来跟着痛打落水狗,不想反倒把自己给折腾得够呛。

他们在昨晚犯下的各种低级错误,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有昏头昏脑地先装了铅弹再填发射药,导致枪械损坏的;还有一时紧张装了双倍发射药包,导致枪膛崩裂把自己眼睛戳瞎的;几个临时炮手一边在昏暗的火把下翻说明书,一边摸索着装填操作,结果打了二十多发开花弹,没有一发爆裂——由于说明书没看全,连开花弹的引线都没有插进去,就急急忙忙地射出了炮弹,也难怪不会爆炸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明明看到炮膛已经发红发烫,也不知道要冷却一段时间再恢复射击,结果就异常悲剧地把自己和这门可怜的野战炮一起炸掉了……

说真的,死了这么些个百无一用的笨蛋,菲里和三井龙姬都是半点也不心疼,可是被胡乱挥霍掉这么多昂贵的军火,却实在是叫人心里憋屈得很——在这个战火纷飞的远东岛国,这些军火眼下可都是有钱也没处买的超级稀罕货啊!

总算城里的各类库存军火还剩下不少,用于装备九百多名刚刚投奔的前帝国近卫军官兵,完全还绰绰有余。至于剩下的枪械弹药和野战火炮,也都被逐一翻检出来打包装箱,预备和甲府城中的数万石存粮一起转运出去。只是这转运的目的地,却并非来时的江户城下町了……

“……是的,眼下江户残破不堪,又有瘟疫威胁,确实不宜再作一国之都,所以我在这次旅途之前就下发了转移命令,预备要搬家了……嗯,顺便还要换一块新的招牌——毕竟连幕府将军都跑到京都投降了,我们若是继续挂着幕臣的头衔坚持作战,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当菲里询问的时候,三井龙姬便如此解释说,“……所以我们得要抓紧时间回去了,原本还以为肯定赶不上这番热闹了呢!”她微笑道,“……那可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精彩场面哦!”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迁都镰仓,两朝对峙

西历dr1993年,东瀛仁孝三年十月末,在大江户八百八町毁灭于火焰和爆炸的二十多天之后,相模湾畔的古老港口镰仓城,迎来了一队衣着光鲜、仪仗华丽的庞大队伍。

伴随着飘动的彩旗和震天的鼓声,这支队伍在海浪咆哮的由比滨边下船登岸,然后沿着宽敞的若宫大道一路北上,迈着肃穆严整的步伐,穿越整个镰仓街市,最终缓缓走向了此地最著名的鹤冈八幡宫。

队伍的最前端,是举着各类旗帜的仪仗队,再往后则是一队队且歌且舞的巫女和舞姬,不时朝街道两侧的围观人群抛售花瓣和铜钱,或者笑眯眯地塞给孩童糖果糕点。

在队伍的中间,几十名鲜衣怒马的随从侍卫,紧紧簇拥着一顶用明黄色丝绸和珍珠缀串装饰的奢华轿子,里面坐着一个身穿深紫色丝绸狩衣,峨冠博带的老头儿。

——这位肌肉松弛、鬓发苍白的老人,就是君临整个东瀛列岛的帝王(当然只是名义上的),伟大的日出处天子(自称的),拥有剑、镜、玉三件神器(天晓得是不是赝品)的天照大御神后裔(这个应该是真的),继承了历代祖先高贵血统(他这一脉争夺皇位失败,已经在江户町的小杂货铺里蜗居了三百年,不管曾经再怎么高贵,如今也是极度贬值了)的“后南朝”熊泽天皇陛下……

当然,在场的众人心中全都清楚,这位一生都在杂货铺做买卖的熊泽天皇陛下,即使被抬出来为己方阵营提供大义名分,但归根结底也仍旧只是一件华丽的装饰品,大致相当于新年时节摆在门口上供的花式麻薯(又称“镜饼”),中元节摆在灶头的茄子马(注),女儿节陈设在起居室的玩偶娃娃……反正就是放着似乎挺好看,但却基本没什么实际用途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