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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面对从各条街道徐徐压过来的盾墙,诸位“血统高贵”的旗本武士,在第一时间就吓慌了手脚,完全不晓得如何抵抗,只知道手忙脚乱地一步步向后退却。偶尔有几个“勇士”学着戏剧和评书里的情节,咆哮着举起武士刀,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也决计难以劈开这座坚固的盾墙,反倒是给盾牌后的刀枪捅出了许多血窟窿,或者更加倒霉——还隔着老远,就已经被一顿霰弹给打翻了过去。

其中某些人见状不妙,纷纷摸出火枪朝盾墙射击,企图打开一条通道。但是在命中之后,盾墙表面仅仅是红光一闪,便毫发无伤地把子弹给挡了下来——这些盾牌都是被加持过防弹法术的,没有秘银破魔弹和专用狙击枪,根本就别想轻易击破。

相反,看到对手居然胆敢用火器对射,镇压部队终于彻底光火了,完全抛弃了最后一丝克制。江户城堡外墙上的十几门火炮随即先后轰鸣,抛射出大片炙热的铁砂,砸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头上,立时激起一片血花和哀嚎——这些火炮虽然都是些铸造年代颇为久远的古董货,结构、性能和射程都很糟糕,平时也只被用来放几响礼炮,但用来轰击区区几十步之外的无防护人群,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炮火轰鸣,霰弹溅射,血雨洒落,哀声四起。

虽然城头的炮击仅仅进行了一轮,就沉寂了下去,但绝大多数示威者都已经丧失了继续抵抗的勇气。

他们这些平生只知道挥霍世袭俸禄来吃喝嫖赌,在市井间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荡生活,最多通过酒馆斗殴来显示“勇武”的“江户仔”,何时见过如此残酷的血腥杀戮?

先前被祖先的勇武与荣光,以及如今这种窘迫生计所激发起来的那股子澎湃斗志,霎时间就被冷酷的现实彻底熄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恐惧与后悔。尽管在他们那剧烈颤抖的双手中,大多还握着锋利的刀剑,可冰凉彻骨的心底里,却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厮杀的念头。

心灰意冷之下,其中一部分处于包围圈边缘的人,开始寻找封锁线的漏洞,试图独自逃脱——发现所有街道都已经被镇压部队的盾墙堵塞,他们就直接挥刀劈开窗户,或者攀爬过低矮的民居院墙,然后穿过房舍走后门溜出包围圈,确定没有了危险之后,便长叹一声,各自抱头逃窜去也。

但还有更多正处于盾墙前方或人群核心的倒霉蛋,却被镇压部队和身边拥挤的同伴完全挡住了去路,只能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步步后退……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镇压部队的包围圈就已经收缩到了护城河附近,成千上万的武士被迫拥挤在这一狭小的场地内,肩并着肩,脚踩着脚,根本是动弹不得,可面对着四周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和雪亮的利刃,又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胆量,一时间真是难堪到了极点。

就连其中那些刻意要煽动闹事的带头分子,看到幕府居然毫不留情地动了真格,面对如此进退无路的窘境,也都慌了神。

“……饶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干了!”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随即便有一名失魂落魄的中年男子奋力挤到外面,哭喊着跌跌撞撞地扑向盾墙封锁线,膝盖一软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小人是无辜的啊!小人绝没有要反对幕府的意思,只是一不小心受了奸人蛊惑,还请诸位大爷们饶命啊!”

而在他的身后,顿时便轰然响起了一片怒骂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哀求乞降?

“……熊田!先前明明是你这个混账在挨家挨户地串联劝诱,蛊惑着大家伙儿一起来闹事送命,怎么到了这会儿却又推得一干二净?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啊!”

“……对啊对啊,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我弟弟刚才可是被砍掉了一只胳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