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久候援军不至,拜尔公爵被迫将残余兵力逐步收缩,退入城内。战局发展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依旧阻挡着扎瑞尔女士重登宝座的障碍,就只剩下了那十三道高大的城墙而已。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胜利已经唾手可得。古往今来,饮恨在青铜城堡高墙下的英雄名将数不胜数。其中有魔鬼,有恶魔,甚至还有从天堂山出发讨伐下界的天使军团。而攻击者成功破城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但眼下的扎瑞尔已经别无选择,她的部队都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只有在拜尔的援军赶来之前进行强攻,才有可能再次夺回宝座。一旦战局逆转,没有根据地的扎瑞尔就会变成居无定所的流寇,最终在众叛亲离中再次沦为囚徒。
所以,这场决定着两位王者命运的大战,很快又进入了下一个回合。
伴随着凄厉的号角声,成千上万名训练有素的魔鬼军队结成攻击阵型,朝着青铜城堡的外墙缓缓推进。数量最多的小劣魔被安排在最前方。这些地狱中最低级的炮灰基本上没有装备盔甲和盾牌,大多只是在手里提着一把小铁叉,主要的用途就是用胸膛去抵挡弹药与箭矢。
数以万计的骨魔手执巨型钢矛,列成一排排如林的枪阵,那些从主物质位面过来的雇佣兵火枪手,就在他们的掩护下装弹射击。全身披挂、手持巨剑的倒钩魔紧随其后,形成了一道眩目的铁甲洪流。他们是魔鬼军队的肉搏战主力,尤其擅长在复杂地形下展开巷战。
身上包裹着寒冰铁链的链魔,大多夹杂在倒钩魔中间。而尖刺魔则埋伏其后,随时准备运用天赋的任意传送能力加入战场,打击敌人的薄弱部位。作为骑兵的冰魔们,则乘坐着黑色梦魇,手中挥舞着火焰和闪电混合交织塑成的长刀,在两翼来回游走,防备对手的突袭,并且预备发起突击。
那位美艳无双的扎瑞尔女士,目前正身披着一袭深红色战袍,坐镇于冥河中的一艘巨型战舰上指挥作战。由于战机稍纵即逝,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打造云梯、撞车、箭塔等一系列笨重的攻城器械,而是选择了更加先进也更加暴力的破坏方式——几十门巨大的射石炮在数千名仆魔的拖动下,缓缓进入了发射阵地。这些仆魔身高体壮,个个都是庞然大物,却基本没什么战斗力,所以地位很低,在地狱里被普遍当作劳工和苦力使用。
从物质界来到地狱淘金的矮人炮兵们,嘴里叼着大烟斗,一边指指划划地测量着坐标,一边用鞭子驱赶仆魔将巨炮拖进正确位置。他们操着各种难懂的方言骂骂咧咧,反复调整着炮口的角度。而在冥河水面的战舰上,也还有另一群炮兵正做着同样的工作。等到一切就绪,他们便从嘴里拔出烟斗,往导火索上一扣,嘶嘶几声轻响之后,巨大的弹丸便在轰鸣声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重重地砸在了青铜城堡的城墙上。
不得不说,由于长期未曾遭遇战事的缘故,青铜城堡的外墙设计已经明显落伍了。那种直上直下的垂直式城墙虽然能够有效地防御敌兵攀爬,却在射石炮的反复轰击下几乎不堪一击,只要被几发石弹击中墙基,就会整片整片地坍塌。
伴随着呛人的硝烟和迸飞的碎石,最简陋的第一道城墙迅速瓦解。墙上的守军不是仓皇逃窜,就是被埋进了瓦砾堆。而那些冒险出城试图捣毁重炮的敢死队,也在十倍以上警备部队的围攻中相继覆没。
巨炮的轰鸣声持续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才渐渐寥落。随即又一阵凄厉的号角传来,数十万叛军开始呐喊着冲向城墙的残骸——从水晶球中只能看见一大摊破破烂烂的砖石胡乱堆积在一起,很难再分辨出那原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守城部队缩到了少数几个勉强还能落脚的地方,骂骂咧咧地用各种武器顽强抵抗。进攻的叛军士兵则沿着炮弹砸出来的通道,于瓦砾之间步步挺进,一点一点地争夺着城墙缺口,甚至抱着开路清障用的炸药桶钻进敌阵,与守军同归于尽。骑着梦魇的骑兵们无聊地在战阵后面转来转去,在这种缺乏空间的贴身对抗中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在双方都付出了巨大代价,并将第一道城墙炸得更加稀烂之后,叛军终于打开了几条连接城区的通道。大群倒钩魔重甲步兵随即以手榴弹开路,沿着这几个缺口涌入城中。守军开始纵火焚烧房屋,以阻截对手的行动。在血与火之间,两军逐屋逐巷地展开着殊死争夺,翻滚的浓烟遮天蔽日。时间仿佛已经失去意义,谁也不知道这惨烈的场景将在何时结束……
水晶球中储存的影象渐渐变得模糊,在突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芒之后,最终完全消失了。会议室内随即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之中。
刷啦——
厚实的黑色天鹅绒窗帘被猛然拉开,外界的亮光一下子洒落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着的小虫与灰尘。虽然这光线并不强烈,但由于在黑暗中待得太久,还是让毫无准备的与会者们感觉颇为不适,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其中几个家伙忍不住小声咒骂了几句,但是当他们分辨出站在窗帘前的到底是谁之后,登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惟恐被对方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