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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布女王是如此说法,另两位当事人也毫不逊色。菲里很诚恳地表示:“……在攻占北极港前后的一系列变故中,我都谨守军人本分,一切工作都完全遵照了本土来的上级领导的各项指示,对于由此而产生的意外,我深感歉疚……”

因为服从上级命令而产生的问题,似乎应该由下命令的人来负责。而且已经声明了是意外,那就更不在责任追究范围内了。

而卡尔萨斯的说法更是微妙:“在此次事件中,我一直谨守着文职人员的本分……”既然是尽文职人员的本分,那留在战场与敌人搏杀就是军人的事情了,我这个文官自然应该选择回避。真是将联络官这个身份的妙处发挥到了极致。

总之所有人的态度归纳起来都是一句话:“我们决不负担不应当负的责任!”

在不负责任的基础上,一帮官场老油条和小油条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大家作出了决议,对这场惨败暂时进行冷冻处理:“……针对这次严重的挫折,我们必须广泛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当然了,我们必须立足于当前现实,不能纠缠于历史上的某些肢节问题,这具体责任方面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追究责任问题在踢皮球大战中落下了帷幕,接下去似乎该讨论正事了。可即便不再纠缠于某些已经发生的肢节问题,而是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实际情况,诸位军政要员似乎也只能看到一片极为黯淡的前景。

眼下,这支殖民地联军的处境实在是非常尴尬。敌军据守坚城,并且可以得到舰队炮火支援。而己方的援军却被一帮外行领导折腾了个干净。虽然泽娜主席麾下尚有三万兵力,以及同样数量的武装壮丁,装备也比较完善,但是士气、素质都很成问题,更没有舰队相助。对于主动发起进攻会有怎样的后果,无论是谁都觉得非常悲观。

如果选择留在北极港郊外,构筑阵地同敌人对峙的话,倒是有比较大的胜算。但问题在于,歼灭了帝国舰队的精灵军完全没有必要和这股殖民地联军纠缠。由于掌握了完全的制海权,他们可以在休整完毕之后,直接走海路登陆殖民地南方各个港口。而兵力尽数聚集于此地的殖民地方面必然会损失惨重,即便能趁这个机会夺下北极港,也已经于大局无补了。

这样算来,似乎就只有撤退到后方,分散兵力加强海防了。但是这个对策同样不是什么好主意,集结在一起的三万军队尚且难以对抗这股敌军,分散之后就更缺乏胜算了。而且军队一旦撤退,泽娜主席不仅会名声大损,连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部队,都很有可能会重新被各州收回去保卫各自的家乡,她这个最高领袖也就变得有名无实了。更要命的是,万一不幸彻底战败,她甚至还有可能被各州推出来充当替罪羊。

进攻则无力,对峙则无用,撤军则瓦解。如此艰难的选择题,实在是令参加会议的众人左右为难。而那些南方各州派遣来的志愿军见没有便宜可捞,已经开始在整队整队的自行转进,回各自的家乡为保卫亲人而战了——尽管敌人明明就在眼前的城市里。对于这些来去自由,全无纪律的家伙,泽娜主席除了头痛之外也是无可奈何。

“情况不是明摆着吗?在我看来,进攻是找死,不进攻是等死!”见谁都不肯说话,欣布女王的火暴脾气终于发作了。她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敲,站起身来大声发言,“与其坐在这里等敌人整补完毕,走海路袭击我们的后方。还不如全力打上一场攻城战!即便拿不下北极港,也能把他们粘在这里!”

听欣布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众人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多少也有点感到脸红。作为泽娜主席的亲信,在上司的眼神示意下,夏洛特只好硬着头皮起来打圆场。

“欣布陛下,您的勇气是很值得赞赏,但是考虑到眼下我军的实力,大家也不得不慎重一点……”

“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慎重的。”欣布耸耸肩,打断了夏洛特的辩解,表示对这种说法的不认同,“我只知道,敌人的舰队一旦离开北极港南下,我军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堵住他们了。而停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在损害我军的士气。拖延得越久,我方的军心就动摇得越厉害,而敌人的准备也会越完善。”她环顾四周,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以更响亮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自然,我们也就越没有前途!所以还请诸位拿出勇气来,勇敢地面对敌人吧!诸位在这里每战斗上一刻,后方的家园就能多安全上一刻!”

尽管欣布女王说得慷慨激昂,但是其他人还是心存狐疑,毕竟连续的噩耗实在是令人沮丧和恐惧,即使真正的打击还没有落到殖民地军队的头上,也已经让他们几乎失去自信了。

当然,这绝不是说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欣布女王固然急着想要取得一场胜利来弥补之前的惨败,其他人同样也不希望战火烧到自己的家园。但要他们跟输红了眼的欣布一样,把手头的全部筹码押在一场胜算不是很大的决战上,这多少还是有些让人瞻前顾后,既想摆脱眼下的困境,又不愿意承担此次冒险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