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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位高权重,偏偏没有人约束他使用权力的范围,万一在这位置上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或想法,一个昏君或暴君就会随之出现并带来灾难,因此即使是皇帝陛下,也没有资格任意使用自己的权力。在蒂姆斯看来,毕斯特一向不与任何国家结盟的政策就是这种权力被滥用的结果,所以他才敢在背地里做出和别国联络的举动,而在现在正面顶撞依路达克,则是长久以来对皇权至上理论不满的心情,再加上认为依路达克胡闹想法的化合爆发反应,至于后果如何,一向以冷静自持的蒂姆斯直到话出口才想到,不过无论如何都太迟了。

依路达克·华斯特毕竟是华斯特皇朝的一任皇帝,身为臣子的蒂姆斯不管多么有道理,对皇权的挑战都无异于背叛,这个罪名即便是一介总理大臣的他也承担不起,哪怕是斩首弃市都不算过分。

“我也是这个想法,因为国家并不只属于皇帝一个人,这在哪里都一样。”就在蒂姆斯以为自己去被重责,甚至是下狱处刑的时刻,被他指责的依路达克反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怪你吗?”

蒂姆斯很惊讶地点头:“是,臣触犯陛下该当死罪,想不出有任何不怪罪的理由。”

“那我要把桑利一起处刑才行,因为他在听到这个决定的第一反应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依路达克笑道:“而且当时他对我的动谏之激烈,绝不在你之下。”

想起桑利平日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蒂姆斯很难把他与直言犯谏的自己联系到一起,但依路达克显然并不像在骗人,因此他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那您为什么仍要一意孤行呢?”

“一意孤行?你误会了吧。”依路达克微笑道:“正如你所言,皇帝若不为国计民生负责,他就不配拥有凌驾一切的权力,所以我的举动并非毫无意义,当我向桑利解释清楚之后,他也同意了我的想法,我这才决定向亚瑟、里尔和佛塞他们许诺的。”

听依路达克的语气,好像他这种举动还有道理,虽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可蒂姆斯也唯有洗耳恭听的份:“臣愚鲁,请陛下说明。”

依路达克解释道:“你也知道,国家各部门的预算每年都让大家吵闹个没完,又伤和气又解决不了问题,重要的是。我认为部门预算比例的投人不该以部门的重要性来划分比例。这不合理。”依路达克顿了顿。续道:“把一千枚银币给一个天才所能办成的事,说不定比得到一百万银币的蠢材更多,所以我决定,今年的部门预算将以各部门部长的优秀称职程度来划分,而这次比赛就是我考核官员的一次尝试。”

蒂姆斯惊讶地问道:“这次比赛是官员考核?”

“嗯,没胆子参赛的证明没有魄力迎接挑战。又或者是贪生怕死不愿意冒险。这种官员即便有才也是中庸之辈,做不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要我给他们加部门预算,想都别想!”依路达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望向身后的群臣。这时。凡是被要求参赛却以种种理由推却的人纷纷低下了头,虽然当着面被如此评价确实令人无地自容,不过扪心自问之后,每个人又不能不承认华斯特的话言之成理。

蒂姆斯的眼光扫过露出羞惭神色的几十名文武官员,心中不禁完全同意依路达克的鉴别标准,因为这些人在他看来也是只能维持现状的一般人才,争取预算这种话确实不该由这些人来说,但出于平时都为同事的身份,他自然也不能表示对皇帝陛下的完全附和:“预算方面我同意陛下的想法,但有才亦有胆识者毕竟是少数,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行依然需要墨守成规的人才,陛下能有这么多明哲保身之臣也未免不是好事,至少国策的制订能因此稳定一些。”

被数落的几十名官员纷纷对蒂姆斯投以感激的眼光,依路达克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蒂姆斯此举一半是在为这些同事说好话,巩固个人的人事交往关系,另一半则是影射自己的种种政策有违稳定平和之道,不是能守成立国的温和政策。不过依路达克对蒂姆斯的不满早心里有数,即使被暗讽也绝不生气:“如此说来,我还该高兴拥有这么多喜欢保守本分的臣子了?”

蒂姆斯不紧不慢地答道:“那要看陛下以什么标准评价了,臣也说了,若是评价个人的能力优劣,陛下的评判标准在理论上并无缺陷可言。”

“圆滑的说话,不过要达到你这种毫无瑕疵的程度倒也相当困难,所以你也算是个难得的人才,这次没要你参赛也是如此,当然年龄与体力方面也是相当重要的原因。”依路达克莫道:“说实话,即便是因为条件限制无法参赛的人,我也有安排他们做一些很特别的事来进行评价,而你的考核就在刚才结束了——蒂姆斯,任命你作为总理大臣绝对是正确的选择,你的部门预算今年也可以和里尔一样增长两成。”

蒂姆斯后退两步,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