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母亲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蕾娜斯欲言又止。
“是的,直到她病入膏肓不治的那一刻,她还一直相信她的儿子仍好好地活着,正身为魔界军的一员在保护着这个国家的安宁。”修伊语带苍凉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在临死前见上儿子最后一面,可这却是我唯一无法做到的——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学会使用幻觉魔法,更无法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也许有人会说,我把真相一直隐瞒在心中是对死者的亵渎,是对生者的不负责任。但就算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我也绝不后悔我做过的这件事,因为我不认为让她带着安慰和满足的感觉离开这个世界是一个错误,既然人都是平静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离开的时候也该以宁静的方式走,这就是我的观点。”
“……就由我第一个接受你的语言测试吧。”蕾娜斯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间接默许了修伊做法的她用这句话表示了自己的不再坚持。
“那么,请你对他们提问吧。”修伊还是一副很淡漠的表情,但眉宇之间那股挥之不去的忧郁却因为重提往事而更加明显,“不用多说,只要问一句我就可以得到结论了。”
“那么,请问你们,是谁派你们来接受委托物的?”
“扑通”一声,刚才还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修伊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立马一个后仰,极其狼狈地翻倒在了地板上。
“……你怎么啦?”对修伊的异常举动感到非常奇怪的蕾娜斯问道。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修伊干笑着回答道,“我只是想不到而已。”
“想不到什么?”蕾娜斯有些不解,“我的这句话吗?”
“嗯,的确是这句话的问题。”修伊疑惑地挠了挠头皮,“虽然必须承认你在问话技术上实在是个外行,但让我完全想不到的是,你的心思竟然如此单纯而直接,这倒是很让我感到意外。”
“……这话怎么说?”老酒鬼问道。
“第一,对被问讯者使用‘请’这样的敬语,在证明她很有礼貌的同时,也说明她即使是对敌人也很难产生敌意,接下来的话直接切入问题核心更是她个性不太成熟的表现。”修伊叹气道,“好像是在对朋友和同伴说话一样……不过你却忘记了一点,被问的人并不是对你信赖有加的朋友——看看被问者的反应吧。”
说到这里,蕾娜斯才记起从刚才就没有得到被问者的回答,回头一看她才真正吃了一惊。
抗拒,还有复杂而矛盾的表情。
这就是被她问了这个问题的人的反应。
“被催眠者只是暂时失去了主体意识的记忆载体,并不代表意识在记忆中所残留下的强制性痕迹就会消失,特别对心志比较坚强的人更是如此。”修伊重新把“美杜莎之眼”掏出来在两个被询问者眼前晃了晃,被红色钻石折射出的美丽光线重新魅惑住心神的两人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呆滞,“在他们心中,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是属于需要极度保密的部分,在心底给自己加上了一道安全锁的他们,是不可能在对你还不十分信赖的情况下给出你答案的,所以我认为,你语言之中的真诚是你的致命伤,不过这样的缺陷还是可以补救的……下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