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不停,魔法的汇聚也同样不停,而那些汇聚在手中的力量,似乎变成了灼热的乱流,火焰般灼烧着施法者自己的心脏,也让他的头脑中升腾出无数平时不会去投注太多思考的东西。
“所以我才不会就此放过你们,有一件事你说得对,复仇确实变成了我的一种责任,可同样的,这责任也是我心理上的慰藉——若是就此不再考虑你们,安心享受自己的一切……”
术士微微摇头,似乎在体味这个说法之中的荒诞不经。而十余道阳炎射线在他的言辞中两两相对,从指尖迸发,在那个白色的影子上撞出绚丽的光弧:“享受……那只是听起来很美的东西罢了,究其本质,不过是逃避。——虽然人类最擅长的事情,莫过于逃避,但逃避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哪怕你说的确实是事实,复仇对于我已经是一个无谓的责任,也同样足够了!”
“或者应该说,你搞错了一件事情……这责任是起源自我的内心,我若想获得自己追求的,真正的自由,便要去除这灵魂上的桎梏……否则的话,心灵上时刻有所顾忌,何谈什么真正的自由!所以,为了我自己灵魂的自由,我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家伙……不管是策划了一切的你,实施了一切的我的那个老爹,抑或是你们背后支持者一切的奈落,我会让你们在永恒的烈焰之中燃烧殆尽!”
他的音量逐渐降低了……可是思维在这一刻却更加宽宏,虽然坚定地,无时无刻的不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但是就在这些言辞出现时,他才发现,这平日里很少去触及的,仇恨的念头已经心底结成了深不见底的泥潭,散发着致命的怨毒!!在这股怨毒得到释放之前,什么轻松的脱身而去,那根本就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折磨……
“你说我要复仇的对象非常强大吗?……那么我也要提醒你,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神祗的选民,自然有大把的事件与他周旋,你说他有十几个强大的卫士的保护吗?那么我就去找到,去培养出不啻于他们的帮手吧。他拥有这个人间界最强大的,无人与之对抗的势力吗?那么我就去凝聚,从所有能够见到的力量中,建立一个能够相对的吧,他背后有一个神祗在支持着他吗……”术士低沉的声音再一次的高亢起来:“那么就去找上几十个,几百个神祗来对抗他吧……”
“死亡,并不是人类最感到痛苦的事情。如同对矮人来说,最痛苦的惩罚是终生禁酒,对于精灵,是让他们身处于肮脏的垃圾中一样。关于如何折磨仇敌的方式是如此之多,也并非一定要拘泥于杀死一个人啊……既然他走在权势和野心之路上,那么想必,摧毁他所拥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享受吧……你不妨将我的话转告给他。”
这仿佛自语的声音,穿过这环境中的一切嘈杂声响,清晰地传导到了每一个生物的耳中,让即使最为强壮的兽人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这声音之中似乎包含着一种令人惶恐的怨毒,只不过是几段时断时续的词语,却让人感觉到遍体生寒,似乎一盆冰水浇注到心中一般……
所有人的视线,在那刹那间都注意到了那兜帽下的阴影。那里是一双闪耀的银色眼眸……而在目光交接的刹那、他们又都不由自主的更加战栗起来,本能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在那不断丝丝缕缕溢出的黑暗的中心,点点的星芒闪烁着苍白的银,深沉得异常诡异,而了无生气。只是瞬间的对视,却仿佛能够让灵魂深陷其中的寒冷触感……
而当他们终于考虑到另外的一个事实——这目光为何会距离他们如此之近的时候……一片炫亮的闪光,已经在周围迸发!
无数的刀锋在空间中凝聚,旋转,斩击,每一道锋刃都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兽人引以为傲的身体在他们惊恐的视线中,被轻易地切开,残肢断体在兽人惊恐的视线之中飞起,跌落,散落向无数个方向。而银亮的剑光瞬间被染上一层奇特的绯红!
剑刃壁障闪烁着,摧枯拉朽的推动兽人们严整的包围,让凄厉的咆哮声成为声音的主流。而火焰与闪电,冰霜和酸液随即让这声音变得分外诡异……
这咆哮并没有能够维持太久,实际上那个隐藏在球状刀刃之墙后面的人影,只是在空中掠过,至少上百名兽人便已经变成了那个刀刃壁障之中的牺牲品……声音沉寂下去,所有残存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战栗着向后退却,远离那个飘飞在空中的灰色身影——在他的周围,是一副缩小了的地狱的场景,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片废墟与尸体的世界。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牺牲者的哀号,但浓烈刺鼻的血液气味儿已经向着四周铺散开来,然后混合在空气中火焰燃烧的硫磺气息之中,成为刺激的恶臭,即使冬日夜晚的冷风,一时之间也无法将之吹散!
“我会转告给他……如果你真的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的话。公爵阁下从不会畏惧战争,如果你想要一场战争,那么,他一定会如愿的给你一场战争。”
卡利斯特·萨坦伯同样悬浮在空中,静静地望着那个凝立于地狱之中的人,仿佛那些亡者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仿佛那景致不过是一群被顽皮的儿童烧杀的蚂蚁……视线微微远眺,他的声音依旧平和:
“我倒是要提醒你,康斯坦丁阁下,你的心中,是否真正准备好了承受这场战争?恐怕还没有准备过什么……既然已经将他们拖进了你的复仇之中,又何必再抱着那虚伪的怜悯,去在意他们的生死?从一开始,你就打算用他们的血肉,来铺平你通往公爵面前的道路吧?还是……背负别人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太过沉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