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也不避雨,就这么牵着马,任由水珠落在身上,缓缓走在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上,往事如风,当真正面对时,也未必如想象中那般可怕,阿伦只觉心情舒爽了许多,就像压在心头多年的沉重石头,忽然被搬开了一般。

雨点渐密,打在身上的嘀哒声仿佛正串成一首古老的边缘歌谣,阿伦情不自禁蹬踏着脚步,跳起了那边缘自古相传的舞蹈,仿佛在这个刹那,又回到了童年的篝火边。

正在他自得其乐时,远处一个避雨的帐篷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一个老牧民冲阿伦挥手嚷道:“嘿!年轻人,来这里避雨吧!”

阿伦笑着冲他摆摆手表示不用,但那老牧民却以为这个过客不好意思,又再次用力招手,边缘人是热情的,总是乐于帮助别人,阿伦不忍再拒绝他的好意,便上马奔了过去。

那帐篷中央正燃了一小堆篝火,除了那老牧民,还有几个孩子,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俊美的外乡人。

老人招呼阿伦坐到篝火边,笑道:“年轻人身子骨是不错,但也得珍惜自己呀,咱边缘冬天的过云雨可是入骨的,你还在雨里蹦蹦跳跳,可得小心着凉了。”

“谢谢大叔关心,不碍事啦!”阿伦微笑应道。

一听阿伦说的是标准的边缘腔,小孩子的眼睛都瞪大了,老人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嘿嘿,原来是游子归家呀!这次回来就不要走啦,听说外面兵荒马乱的,还是家里好呀!”

阿伦怔了怔,家……边缘是我的家,但我的家又在边缘的哪里呢?

第九章

老人那双洞察世情的眼睛注视着阿伦,仿佛是读懂了什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年轻人,很久没有回来了吧,来,试试家乡的羊奶酒和肉干,在外头可尝不到这么正宗的东西!”

酒入口芬芳,但很呛喉,而且后劲十足,阿伦小时候看着大人们畅饮,总向往着自己也能大口大口喝着烈酒的一天,现在终于有机会把边缘的酒灌入喉咙,他却仅仅是小口小口的品尝,仿佛担心过于放肆,四周的一切不过是梦境的一部分,肉干仍是记忆中那股味道,但不知为何,阿伦咬在嘴里,总觉得其中多了一份酸涩的口感。

孩童们见阿伦闷不作声,已把他归类成那种古板无趣的叔叔,很快就失去一开始的好奇,自个围成一团,用小石子玩起他们的游戏,尽管外面大雨滂沱,但孩子们的笑声却令小帐篷里变成一个温馨的小空间。

阿伦默默的注视着他们,嘴角的弧度不知不觉也浮上了亲切,老人在一旁微笑道:“孩子的时代永远是充满笑声与欢乐的。如果我说昨晚我在月亮上睡觉了,成年人听了只会嘲笑你,但小孩子就会说,‘哇,你真走运!’,呵呵……”

阿伦也笑了,笑着笑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开朗的笑过了。

老人从腰包里取出了一面小鼓,有节奏的拍打了起来,唱起一首古老的边缘童谣,甚是自得其乐间,还不时用眼神鼓励着阿伦,阿伦不知不觉便跟上了节奏,轻声合唱着,篝火的摆动,仿佛也渲染上这股快乐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