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尤在思考着到底露出了多少破绽,凤慕雪到底看出了多少端倪,女皇浅浅一笑,又道:“东帝天老师每隔十年,都会回来一次……”
阿伦心中一振,比起自己,老师可真有勇气,他已经勇于面对往事,重回旧地了吗,还是说,他一直都正面地看待着自己的过去、现在、未来,凤慕雪的声音柔柔的回荡在耳边:“……朕的父亲在朕很小的时候就去了,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师,我是充满恐惧的,但老师用他的耐心打开了我的心扉,从那一年开始,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不再那么孤单空虚了。”
阿伦细心聆听着,他发觉凤慕雪改变了人称,“朕”变成了“我”,无形中增添了不少的亲切感,但阿伦心中还是很清明,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凤慕雪随时可能设下的语言陷阱。
凤慕雪睡躺在软椅上,极目往夜空中的深处望去,繁星闪闪,似乎正眨动着眼睛,注视着这尘世一角,聆听着他们的故事。
女皇眼中泛过涟漪,语气中充满了思慕之情,轻轻的说着:“每次见到老师,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刻,虽然只是寥寥几天,尽管只有十年一次,但,真的很开心……小的时候,刚刚继位不久,压力沉重异常,老师就带着我,在古城的上空跳跃飞翔,年轻的时候,老师曾携着我,漫步过寂静无人的长街,到慢慢成熟了,他还能给予我一颗年轻的心,鼓励和我穿着平民衣装溜出皇城,还与我一同去参加了一场陌生的婚礼……”
阿伦开始无边辨别出女皇这段情感的真假了,因为她已经完全陷入进自己的情怀当中,话语中满是深深的缅怀与牵挂,听着她将与东帝天交往过的一幕幕娓娓道出,阿伦忽然有了一个错觉,将自己训练成一个恶魔的东帝天,与凤慕雪口中仁慈、充满光辉气息的东帝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阿伦很有理由相信,假如缪诺琳在此,早就肆无忌惮的狂笑了,因为在她看来,地狱里的魔王,就算神经出错,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充满人性的行为。
但阿伦并不是缪诺琳,他听着听着,只有茫然,深深的茫然,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或许,他们一直接触到的,是东帝天的黑暗面,而凤慕雪接触的,是东帝天的光明面。
长期在过度的黑暗中行走,总想找一个光明的地方暂时喘息,就如同长期压抑心事的人,也总想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去倾吐。
在某些人眼中,死人无疑是最值得信赖的。
阿伦忽然觉得,说不定在女皇陛下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从凤慕雪的语句言辞中可以判断出,她对东帝天有着深刻无比的依恋之情,除了东帝天及时出现,填补了她最需要的父爱之外,阿伦隐隐觉得,里面还有着非比寻常的隐讳,很可能,就是畸形的爱恋。
阿伦趁着女皇语气停顿的空隙,插入说:“女皇陛下,你对我说了这么多,真有把握不灭我口?”
凤慕雪看着阿伦一本正经的质询,再次哑然失笑,说:“约翰先生,你真是一个冷血动物,听到这么煽情的内心独白,还能考虑这么多的额外因素。”
阿伦也笑了笑,说:“陛下的回忆确实很动人,也勾起了我许多回忆,但每一次回忆都能让我联想到我的小命啊。”
凤慕雪有点黯然的一笑,说:“约翰,你不必担心,朕一定留你这个活口,况且,朕已经是个命不久已的垂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