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是血,月光下、溪水旁,不停传来令小野兽们毛骨悚然地吞咽声。
热血让空虚的胃肠似乎好受了些,昔日庄严的圣武士团长,安诺最美丽的花朵,此刻狼狈落魄到极致,马蒂达大声喘着气,从胸腹到口腔的血的腥臭,让她像个鬼怪。
她望着溪流,水面上隐约反映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她恨水中的影子,恨自己这具被玷污了的身子。
被异端的怪物,赤裸着拥抱,还是主动入怀。也许对常人,只是令人难堪的经历,但对狂信徒而言,这本就是不可宽恕的,淫欲的大罪。
他们的洁癖道德观不仅是对别人,对自身也同样严格到顶点。
还有协助过异端,干出过灭绝人寰的杀戮。
就算是因为脑子受伤,被邪恶的异端支配监禁,但已犯下的罪,已沾上的血,再也清洗不掉。
淫欲、助敌、认异端为亲,马蒂达恨不得让自己去火刑架上死上十回。
更令她畏惧的是,她觉得心中有股恨意,不单是对亵渎了她的异端,还有……安诺的教会。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包括童年的,本已被遗忘的记忆。
她是个混血的杂种。
这仇恨让马蒂达惶恐不安,几乎要丧失理智,从小被灌输的信仰,被认为是天地间必须得侍奉的对象,她怎么能去恨,怎么能去愤怒呢?
不然,这十几年来,在她心里搭建的巍巍圣殿,不都要崩溃了么?
那整个世界,她还能去哪?
“光明之印啊,请宽恕我,请宽恕我这个不洁的,堕入黑暗的仆人。”马蒂达颤抖着,手指深深陷入臂膀的血肉,她突然宁愿自己还没有清醒,好逃避这无法直面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