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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马上会离开这里。”卓尔法回答。他还是穿着秘密警察惯用的行头,但身份已经不同。目前他专门帮有钱人调查难以启齿的私事,或者打探商业上竞争对手的商业机密。

收入时少时多,勉强够他和小马蒂达的生活。

对于姑娘,卓尔法总是会产生父亲般的疼爱,他四十二岁,这些日子,苍老得更加厉害,两鬓已经涂抹了几缕斑白,看上去有五十多了。但眼神没有变,依然是那种秃鹫般凌厉。

难以想象,这个一心想着向乌鸦报复,性格怪癖的前秘密警察,会从一个弱智的姑娘身上,体会到久违的亲情。他很久前就打听到,红雀正在海湾巡演,但出于某种不愿与姑娘分开的念头,卓尔法迟迟没有把小马蒂达送回去。

不过是时候了,卓尔法得知,有一位在西部暗警厅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僚,被调到坦丁城安全厅参谋局当了个小官员,也许能去拜托他,让自己恢复原职。

而且据说红雀明星剧团也会去坦丁,到了都城,就是和姑娘分手的时候。想到这点,卓尔法觉得蛮依依不舍。

“借用安全厅的渠道,能更容易找出乌鸦。”他考虑,边想边走。在一家卖烧鸡腿的店铺前,卓尔法从口袋掏出票子,买了一只,又在隔壁的摊位买了一包糖,小马蒂达爱吃肉食和甜品。

他住在一家普通公寓的二楼,三急一停地敲着门,私人侦探是很有风险的职业,不能指望雇主能保守住口风,而那些被调查的对象,会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然后报复。

所以每次离家时,卓尔法都会嘱咐马蒂达,只有听到约定好的敲门方式,才能开门。

门开了,从缝隙里,露出姑娘的脑袋,“隆奇叔叔,回来啦?”

“嗯,还带着你喜欢吃的。”他扬扬手中的袋子,在姑娘的欢呼声中走进去,把食物放在餐桌上后,进了卧室,把枪放进带锁的抽屉里。

等他换好衣服,去浴室冲了个头出来时,却看到马蒂达没有大吃着鸡肉糖果,而是盯着一张破纸喃喃念着什么。卓尔法奇怪地拿过纸,是包糖果的废纸片,上面还油印着不少模糊的字,“……信我者,得永生……”卓尔法念到,是教会经常在大街上散发的宣传单,大概是糖果店老板拣回来,当了包装纸。

“我不信神。”卓尔法摇摇头,把宣传单揉成小团,扔进垃圾桶,“你怎么了?”他见姑娘呆愣地凝视着桌面,样子很古怪。

马蒂达慢慢把头转过来,一种很陌生的眼神与神情,“……天国的命令,即是圣焰与枪卑微的命运!”她梦游般,站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眼睛空洞无光,卓尔法从那张绷得很紧的小脸上,没有看到平日里欢快到灿烂的笑容,而是……虔诚的庄穆,像圣殿之中被人膜拜的雕塑。

他抓住姑娘的双肩用力摇着,又摸着额头看是不是再发烧,急着满头是汗,正当他准备抱着马蒂达去找医生时,姑娘仿佛从梦中醒来,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叔叔,你怎么啦?”她说,然后一眼瞟到桌子上的食物,大叫着扑了过去,把嘴塞得满满。

“叔叔,什么时候带我去找爸爸呀。”马蒂达边吃边说,差点被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