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语调沉重的说,“我们为那些牺牲在昆士兰城的将士们哀悼,但是我们更要为还活着的人考虑。突围,然后整军再战,这是到现在为止我所能想到的最佳选择。”
“如果我们放弃了这里的一切,那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夺回它!”
佛罗多男爵的双手向着周围画了一个大圈子,“北境郡能够抽调的力量已经全部集中在我们的手上,不来一次最后的拼搏,怎么能够甘心退让呢?李维子爵大人,你的功绩不也是一刀一剑拼杀出来的吗?怎么在这里反而变得懦弱了呢?无所畏惧,这不是骑士箴言的训导吗?”
“狮子的后退并不是懦弱,而是为了再一次向前猛扑。而且即使是我们全部战死在这里,这座城市能够保住吗?”
李维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代表北境联军的箭头已经深深扎入南方四郡的腹地,“我们的进攻太过顺利了,现在看来,恐怕是敌人在诱使我们深入这里。”
年轻的狮鹫领主苦笑着将骑士剑拔出鞘外,指向地图的一隅。
佛罗多男爵的声音噎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大声反驳说,“天上的诸神站在我们一方,如果诸神保佑的话,我们就不会被打败。”
“执掌雷霆者的祝福只会给那些做好准备的人,我想,其他诸神也是一样。”
波伐瓦大主教庄重的告诫说。“如果我们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神明的保佑上面,那么诸神是不会向我们赐下神恩的。”
于是寂静又一次笼罩了会场,只能听到夜风呼啸的飕飕声和火把燃烧的劈啪声。佛罗多男爵虽然不再说话,但是依旧皱着眉头,显得愤愤不平,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别的原因;奥齐爵士若有所思的看着派普领主,后者却没有抬头,只是一个劲的把匕首拨得刷刷乱转,嘴巴简直就像是紧闭壳子的牡蛎一样;首先提议突围的投德爵士和他身边的两名贵族领主窃窃私语,眼神不时飘向李维那边,然而与年轻的狮鹫领主的目光稍一接触,就立刻退缩回去。
在这片令人难堪的沉默中,每个参加军事会议的领主都在冥思苦想着未来的道路。他们之中大多数虽然并不精通战术谋略,然而现在北境联军和恶魔大军双方的对比是如此悬殊,就如同一群绵羊面对漫山遍野的狼群,一艘小舟面对汪洋大海的咆哮一般。在这种极端不利的局势之下,即使是身经百战,意志刚强的骑士也难免心怀忐忑,不仅是这些领主,也不仅在这座会场上,在昆士兰城的各个角落之中都充满了骚动不安的气息,许多联军士兵或三五人,或十多人聚集在一起,彼此压低声音窃窃私语。而那些本应该严格执行纪律、制止这些不良苗头的骑士们的行为与士兵别无二致,甚至还要显得更加诡秘一些。
两名披着连帽斗篷的人踏着夜色来到了雷蒙?唐恩爵士的驻地,兜帽低垂挡住面目,而从斗篷中露出的铁战靴和剑柄则透露了这两人的骑士身份。他们理所当然被唐恩爵士手下的士兵挡在外面,士兵们要求他们摘下兜帽表明身份,但是为首的那个人低声拒绝了,只是表示让士兵们前去通报即可。
士兵们原本以为唐恩爵士会很愤怒的将他们两人拒之门外,然而令他们大感意外的是,自从受伤之后就心情很差的唐恩爵士居然同意在自己的卧室中接见这两名不速之客,并且让护卫骑士们统统从房间里离开。
托词自己伤势沉重而没有参加军事会议的唐恩爵士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身上甚至还穿着一件链甲衫,手上戴着有刺铁手套,钣金胸甲、头盔和一把重剑放在触手可及的桌子上。看到护卫骑士们已经离开,他轻轻咳嗽一声,目光扫向那两个人低垂的兜帽。
“把那劳什子摘了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克巴尔爵士,还有您,西多夫领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摘下兜帽,露出的果然是安茹?克巴尔爵士和长山堡西多夫领主的面孔,他们都穿着骑士铠甲,连头盔都戴在脑袋上,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脸色湛青,还留着一把络腮胡子的克巴尔爵士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唐恩爵士大人,看来您的伤势没有传闻中那样严重啊。”
唐恩爵士抬了抬自己的胳膊,“伤得不重?应该说那位牧师的治愈神术水平很高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