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听得清清楚楚,却无法开口回答。聚精会神,全力运使体内川流不息的真气。身体飘飘然似欲凌空飞去。这感觉与兰若所言完全相同。他心中狂喜,凝神运功,浑不知身外之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激荡的热流逐渐归于平复。天赐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兰若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鬓边香汗淋漓,头上白汽蒸腾。天赐大吃一惊,不知是何缘故,心急如焚却无力援助。渐渐地兰若呼吸趋于平稳,脸色转和。天赐长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心。
又不知过了多久,兰若双目忽开,说道:“好险!”天赐将他拥入怀中,心有余悸,问道:“真把我吓坏了!刚才是怎么回事?遇上了什么凶险?”
兰若螓首轻轻靠在天赐硕壮的肩头上,仿佛感受到丈夫的关怀,心中甜甜的。说道:“没什么。我内力太浅,强行为你打通经脉,一时后力不济,几乎走火入魔。尚幸收功及时,没有铸下大错。”
天赐倍感歉疚,说道:“原来练内功尚要冒偌大的风险。早知如此,不应该让你助我练功。一旦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心安。”
兰若笑道:“好心有好报。经此一劫,我的内力又进了一层。一年多未曾突破的难关,被我误打误撞突破了。天赐哥,这全托赖你的齐天洪福。”
天赐又是欢喜又是爱怜,扶她躺下,笑道:“我不管什么难关不难关,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你的脸色还有点不太正常,快躺下休息。昨天你服侍我,今天换我来服侍你。”伸手便去解兰若的裙带,为她将长裙短袄一一脱下,只余贴身内衣,而后拉上锦被。兰若娇羞万状,不敢看他。
微风送来隐约的更鼓,夜深了。天赐也解衣上床,倒头便睡,看样子又要虚度一个春宵。忽然兰若掀开被钻入天赐怀中,腻声道:“天赐哥,你说要谢我的,为什么又不理我了?”
只因顾忌兰若练功疲乏,难以承受,天赐一直强忍欲念。经她这一挑逗,理智的堤防顿时崩溃。挽住兰若的纤腰,将她紧抱在怀中。兰若热情如火,送上滚烫的樱唇。两人激动地拥吻着,爱抚着,情火如炽。红烛燃尽而熄,幔帐悄然滑落。不见无边春色,只闻呢喃之声。
正值一双小夫妻交颈而眠,只羡鸳鸯不羡仙之时,千里之外的京师皇宫之中却是一片肃穆。乾清坤宁交泰三大殿灯火彻夜不熄。宫娥内侍往来穿梭,每人的脸上都挂着重重的忧色,仿佛一场灾祸即将降临。
乾清门外秋风瑟瑟。丹墀前侍立着四位大臣,看装束紫袍玉带,都是朝中极品大员。三位文臣似乎耐不住秋夜的寒风,头瑟缩在颈中,不停地踱着步。只有那武臣装束的老者迎风昂然而立。这老者身躯魁伟,赤面银须,虎目顾盼生威,虽垂暮之年仍不减英武气概。旁人都缄口不语,此老却耐不住沉闷,向身旁的一位中年文臣道:“寿王殿下,圣上夤夜宣我等入宫,是不是自知……,是不是有托孤之意?”他不好讲圣上将不久于人世之类的话,换一种说法,意思却简单明了。
那位寿王殿下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叹道:“韦老,圣上龙体欠安已非止一日。自今春便缠绵病榻,医官束手。着实令人担忧。小王久不入宫,圣上近日病情如何,小王也不得而知。但愿你我都猜错了。”
又有一位文臣插言道:“寿王殿下乃圣上同胞手足。圣上有恙,为何不入宫探望?”此人五旬左右年纪,眉目清朗,长髯飘飘,意态潇洒,举止自若,颇有几分出尘之味。
寿王冷哼道:“司礼监太监王保拦着本王,说什么未奉圣旨,任何人不得入宫打扰圣上。哼!所谓圣旨,还不是出于他王保之手。”这些话别人是不敢说的,寿王是皇帝的同胞兄弟,却无所顾忌。发过牢骚,仿佛气消了不少。向那插言之人侧目而视,面现嘲弄之色,冷笑道:“许大人身为阁臣,深得圣上信任,又与王保有交情。这几日频繁出入宫禁,圣上病情如何,理应了如指掌。何必相瞒。”
许大人有涵养。寿王地位特殊,他不愿得罪。寿王的冷嘲热讽他只当是耳旁风,笑道:“下官委实不知,岂敢相瞒。”
一位老态龙钟的白发文臣重重咳了一声,颤巍巍的声音道:“私议圣上病体,岂是为臣之道。稍时见驾,圣上有甚旨意,大家自会知晓。何必在此争论不休。”众人均道:“冯大人之言有理。”住口不言。这位冯大人是三朝元老,在群臣中颇具威望,又是出名的好好先生。此老既然发话,大家自然要给他面子。
正在这时,乾清门并肩走出一位内侍一位武官。那内侍身材矮胖,满脸堆笑,正是司礼监大太监王保。那武官体壮如熊,剽悍狂傲,却是锦衣卫大都督刘进忠。众人大为不快。刘进忠虽然权倾朝野,论品级却低了一大截。几位大员尚未入宫见驾,他却疾足先登。太不成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