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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本善,若非各有伤心事,哪个肯做声名狼藉的恶人!我混元霹雳手成昆,头几十年里虽然不算名动天下的大侠士,但正气之名也有口皆碑。可恨,可恨……若非发生一件令我心痛欲死之事,我怎会性情大变?”

成昆讲到这里,老眼中又闪烁起凶芒,瞥了赵禹一眼后,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张少侠。我杀我徒儿谢逊一家,实在有不得已苦衷!”

他不待赵禹开口,便急速说道:“我年轻时,有一青梅竹马恋人……”他为了取信赵禹,谈论起多年前旧事也不加修饰,加之隐藏心中多年,这番身临死地复又讲起,倒称得上真情流露。

赵禹听完后,方才明白这其中曲折,结合阳顶天遗书,对整件事情了解得益发全面。

讲到阳顶天夫人自尽身亡,成昆又蓦地一叹,说道:“我下了光明顶后,心若枯槁,便去寻我徒儿谢逊诉苦,方始惊闻他竟已经入了魔教成了什么护教法王。这对我来讲,不吝于晴天霹雳!且不说没有阳顶天夺妻之仇,单单魔教声名狼藉,武林中人所共厌,我就不能容许自己唯一的徒儿泥足深陷!当下我便苦口婆心劝告,岂料谢逊他冥顽不灵,甚至因我辱及魔教而对我大打出手。说来惭愧,当时我心神不属,竟连自己的徒儿都打不过,负伤而逃。之后越想越不忿,心思也偏激起来,就发生了其后的事……”

赵禹已经从张无忌口中听到事实真相,待听到成昆避重就轻,轻轻数语便将自己摆上了受害人的位置,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全无廉耻。

他沉吟少许,才又说道:“这番话,只是你一面之辞,却与我义父所言大相径庭。我自然不相信你,不论你如何颠倒黑白,今日都要难逃一死!”

成昆又说道:“我讲这些陈年旧事,本就不奢望张少侠能饶过我,只是要你知晓,我与魔教之仇不共戴天!哪怕谢逊是我徒儿,我也绝不姑息养奸!当中或有手段偏激处,我也甘受其咎!只是魔教一日不灭,我便死不瞑目!”

他又凝望赵禹,沉声道:“张少侠,你是名门之后,也有侠骨丹心,武功之高更不可限量。小小人生挫折,只要熬过去就有一片广阔天地!我成昆老朽待罪之人,将死之身,不敢再有更多奢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实在不忍瞧着你这样一位青年俊彦与我一起同蹈死地,再添自己罪孽!我有一番大机缘要送给你,你只要做成此事,不但可名扬天下,一举摆脱当下恶劣处境,更能为人间除一大患,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样一件大善之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你说!”赵禹开口说道。

成昆见他反应,老脸上总算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说道:“各派围剿光明顶,全为除魔卫道,杀绝魔教妖人。张少侠你们武当派也位列其中,为善不惜己身,武当七侠侠义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可是现下魔焰嚣张,且不说那些为恶多年的巨寇魔头,尤其现下武林中声名最响亮的魔君赵无伤,此人未及弱冠之龄,便驾驭群魔,肆虐人间。若再给他一些岁月,正道武林还不知要受到怎样的荼毒!而张少侠武功之高,却是我平生仅见,与那魔君可称得上一时瑜亮!若你能将魔君诛杀剑下,必将一举成名天下知!”

第190章 忒煞多情曾记否

“到时候,正道武林皆要感恩戴德,张少侠你父亲张五侠在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就连你们武当派的张三丰张真人,也会因张少侠这番壮举而与有荣焉!冤冤相报何时了,张少侠,你伤感父母之亡,却也没办法杀尽所有逼迫你父母之人。何如以此壮举感动世人,让他们心生愧疚,感激涕零!以德报怨,大善之善!挟此侠命,更可助你义父谢逊偿还昔日血债!”成昆的语调充满蛊惑性,似乎只要杀了魔君,就会成为武林至尊一般。

赵禹未料到这成昆兜个大圈子,竟是要蛊惑自己去对付自己,其心思之奸诈,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他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那魔君很厉害么?这些年我隐居不出,苦练武功,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成昆既要激起年轻人好胜之心,又要拿捏住分寸不至于吓退这“张无忌”,因此便沉声道:“魔君了得,乃是当下武林中风头最健之人,远非贵派玉面孟尝宋少侠之类可以比拟。此人武功虽高,但在我看来,未必就及得张少侠你。之所以如此难对付,是因为此人麾下爪牙众多,做事又不依江湖规矩。不过,我却有法子将他诱下光明顶,给张少侠创造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以张少侠的武功造诣,放眼武林中,还有几人可堪匹敌?魔君之流,在您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之辈,必能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