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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落泪在江湖上已是罕见,更何况千万江湖男儿中最强一人——武神章高蝉!

他居然落泪?

手被武神激动之下握住,简直如被铁钳钳住一般,动都动不了分毫,王天逸放弃了挣脱的打算,他看着激动的武神,谨慎的挑选着用词来解除他这种危险的状态。

“嗯,章大哥,你看的过重了。”王天逸缓慢而认真地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很敬重您,不仅是您的武功,也是您的人品,我现在都记得您上山采药的模样,朴实而真诚。大家志趣相投,我不能为您做更多,因为您是雄鹰而我是土鼠,但我能做微不足道的一些事情给您分些忧愁,所以说,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真的都是小事。”

王天逸慎重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用全身心的真诚去说这番话,他知道,若是一个人觉的亏欠了你,这反而会拉开距离,不容易接近,他必须把自己藏在不起眼的阴影里,因为他真得是自人为以土鼠对飞鹰。

“小事见人心啊!”章高蝉一声吼,所有人一哆嗦。

“这么大的江湖,这么多的豪杰英雄,究竟谁因为喜欢我这个人而和我交朋友的?有吗?慕容秋水公子?翠袖?千……霍……哈哈,每个人都是因为怕我的武功才来巴结我!”

“您武功是神一般的,但我知道您是个人,不是神。”王天逸慢慢地说道:“不过人人敬重英雄,这也是难免的吧。”

章高蝉抓住王天逸的手更紧了,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那根稻草,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消失于眼前,他睁大眼睛看着王天逸,因为泪光已经模糊了那鹰隼一般的视线:“兄弟……我知道其实他们都是怕我……除了武艺,我其实很无能……我不会谈生意……我记不住数字,也不知道那些数字的意义……我连一件长袍值多少钱都不知道……看着那些恐惧下藏着的鄙视,我……我无能无力啊……我不懂啊……”

“多少人能达到您的武艺?”王天逸说道:“他们八辈子也别想了。再说,我……”

“你看得起我吗?”章高蝉有些怯怯的伸出头来问道。

“你说什么?”王天逸如被闪电劈中脑门一般呆了片刻,随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叫道:“我要是看不起章大哥,我是孙子!”

“谢了!干了!”章高蝉一挥手把王天逸面前的酒杯扫落,把自己的碗放在王天逸面前,亲手给他斟满了。

两人一干为净。

“多少年没这么喝过酒了?”章高蝉笑了:“我和江湖中人喝酒总想脸上带着木面具,什么时候都要笑,我真恶心这个!”

“说说看,你怎么看我这种人?”章高蝉看着正在打酒嗝的王天逸,对方的动作肤色都显示他已经喝的多了。

王天逸看着这个还挂着泪珠的笑容,他慢慢说道:“您,出身高贵,但小时候就失去父母,孤身陷于洞穴,几年后方见天日,已经练成绝世神功,出来后即为昆仑掌门,万人景仰。而我,出身温饱小民,练武只是为了谋生,入某门派后,资质被归于愚钝,一直居于同门末尾,说穿了,我是个废物。不仅如此,废物还好,脑筋愚钝就惨了,我一直以是个好人自居,但这江湖上,好人就有好报吗?呵呵,我用自己身上的肉去试江湖的锋刃,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操他妈的,我也疼啊!……但有什么法子?我是个好人啊……直到现在,我还是自认为个好人,好人是什么?不就是忠孝仁义吗?我……说句实话……我更干尽坏事……忠孝仁义,为了朋友,为了门派,为了主子,为了父母,我必须去干坏事,把坏事干好干绝……我能说什么?说自己是杂种?是人渣?如果非得说,我当可以说身不由己,我真是身不由己,不管好心坏心,在我这里,做出的总是不折不扣的坏事,我就如一个马桶,一个好马桶就是最臭最满最脏的马桶!我这个人坏透了,我无恶不作。您说,我看不起您?您有多幸运?您不仅生来是武林世家,而且武功天下第一,您可以对自己做的事情质疑痛苦,而我呢?我连质疑痛苦的权力都没有,我只有随波逐流,只能随波逐流,如果我心里还有忠孝仁义四个字的话,如果我还算个人的话。老实说,您比我干净一百倍一万倍,我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