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低低地应了一声:“是!……”那声音低低细细,几不可闻。吴天德听得气往上冲,这三个老尼一唱一和,红脸白脸,仪琳如何是她们对手?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理论,难道一个人屏弃了七情六欲,人间真情,修练得古井不波,好似她们身后那尊泥胎木雕一般,泯灭了人性至理,便算是得成正果了么?

嘿,这班五岳剑派的家伙怎么个个都是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从小被父母抛弃在佛庵之内,便注定一生青灯古佛?今天便是大闹恒山,我也要让仪琳还俗,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不能委曲她嫁给我。好在她年纪轻尚未定性,先让她还俗,过上两年找一个中意的郎君嫁了,怎么也胜过木鱼箜箜,阿弥陀佛。

想至此处,吴天德推开庵门,大步走了进去,口中扬声道:“何谓真身正果?佛若只存在于尼庵寺庙之内,修来何用?若是他无处不在,又何必定要出家才能成佛?出世不如入世,三位师太,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另找接班人吧,仪琳今日定要还俗!”

第七十五章 双掌斗三定,单刀劈观音

定逸、定静听见声音霍然起身,唯有定闲师太稳坐不动,只将一双眸子投注在他身上。

定逸见是吴天德,怒道:“果然是你,你在衡山破坏了嵩山左盟主除魔大计,又以朝廷官员的身份潜入江湖,搜罗华山剑宗弟子与岳掌门作对,分明对我五岳剑派不怀好意,现在又来引诱我恒山弟子,居心叵测,到底意欲何为?”

吴天德一呆,想不到自己为仪琳出头,居然招来诸多怀疑,不过细细一想,若不是知道左冷禅野心勃勃、岳不群伪善阴险,她这么怀疑,倒也合理。这些事情他纵然全说出来,定逸对他成见已深,无凭无据的又怎能取信于她?若是对此纠缠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是以吴天德只是摇头一笑,转首去瞧仪琳,只见仪琳一张俏生生的脸庞苍白如纸,不由怜意大生。

仪琳心中正彷徨无助,听见他踏进庵堂来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不禁又惊又喜,仰起脸来正痴痴迷迷地望着他伟岸的身影,此时见他回头瞧着自己,向自己展颜一笑,俏脸顿时为之一红。

定逸见了二人小儿女情态,心中更怒,厉声道:“当着我的面,还敢如此放肆,我问你的话,你可听到么?”

吴天德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道:“当然听得到,只是不知师太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若是以恒山剑派白云庵主的身份,吴某身为华山剑宗掌门,师太这么厉言训斥,未免有失江湖礼数。如果是以寻常尼庵主持的身份讲话,吴某好歹也是做过朝廷五品大员的人,便是此地县太爷见了我,也得奉茶待坐,师太这样讲话,可是大不敬了。”

定逸气得身子颤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盘膝而坐的定闲师太忽然呵呵一笑,道:“贫尼曾听闻将军在衡山救下刘正风,迫退嵩山派,又将青城余沧海擒下的事迹,久仰吴掌门大名。今日一见,吴掌门果然话语如刀,名不虚传。”

吴天德仔细瞧了瞧这位定闲师太,只见她年约六旬,神态端雅,年轻时也必是个俊俏的女子。定逸虽然脾气暴躁,但对这位掌门师妹极为尊重,见她开口,虽仍忿忿不平,仍是退到一边,狠狠地瞪着吴天德。

吴天德深深地看了定闲一眼,她既以掌门相称,那是以武林人身份相待了,便向她恭谨地施礼道:“恒山定闲师太佛法高深,吴某久仰了。师太,仪琳尚是一个如花少女,性情天真烂漫,如果敲木鱼听晨钟,长伴青灯古佛,您又与心何忍呢?既然她已犯了佛门戒律,就请师太让她还俗下山如何?”

定闲瞧着他微微一笑,道:“佛门广大,不渡无缘之人。贫尼也曾问过仪琳,她并未有心求去,吴掌门又以什么身份来为她求项?”

吴天德心中一跳,嘿!这位定闲师太与定逸的暴躁脾气大不相同,三言两语,便以彼之道,还施已身,将了自己一军了。可是他虽与仪琳暗生情愫,这层窗户纸却是谁也不曾去将它捅破,私心里,吴天德又总觉得仪琳倾心自己,实因她见过的男子太少,一时情迷,他对仪琳总有一种怜惜疼爱的感情,总想给她些机会让她有所选择重新选择。

这样一想,吴天德便道:“吴某与仪琳师太在衡山相逢一见如故,又曾蒙她救我性命,视她便如亲妹子一般,吴某不忍让她青春年少久在佛门,她的生父不戒大师也有此意,因此请师太开恩,仪琳纵然还俗,还是恒山剑派的弟子,吴某实在想不通定逸师太为何如此坚持。”